她后悔过吗?在短暂而又可贵的清醒中,她也想过,如果当初的她,没有鬼迷心窍,老老实实收了钱分手,如今的她,该是仍在那天堂中享受衣香鬓影的一切吧。
可这世上是从没有后悔药的。
施敬书恨一个人到极致,绝不肯给她一刀痛快。
他非但要赵佩祯受尽折辱再死无全尸,还要赵家一起来陪葬。
丧父之痛无法平息,更何况还有如今在医院的婳婳,她虽醒来,却神智不清,懵懂如五岁稚童一般,见到他会歪着头娇憨的笑,稚气的喊哥哥哥哥,拉着他的手指要他教她画卡通小人,就像她幼时一样。
施敬书陪她半个小时,如坐针毡一般煎熬,待她睡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数日不敢再去见她一面。
老三说她常常哭闹不休,以为大哥不疼惜她了,施敬书心痛如绞,像是五脏六腑都被人扯出体外一刀一刀剐了一般的疼,那样的施婳,他不敢面对,也不知该去如何面对。
她纯澈懵懂的看着他笑时,他却总是忍不住的眼眶胀痛,下一秒泪就要落下来。
她眼泪涟涟喊疼的时候,他真是恨不得代她去疼,他与她开始生分,她爱上了温荀恨他的时候,他无数次奢望能回到从前,如今倒真格回去了,可他却又想,若她好好儿的,他宁愿把这情根斩断,从此做一个行尸走肉,也成全她,要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过什么生活就过什么生活。
只是她再不会好了,前尘往事也全都忘却了,这于她来说,却算是难得的安慰。
她再不用愁眉不展,也不用去顾忌这世人的目光,她把温荀也给忘了,她也不会痛了,没有痛也没有了恨,她自此倒能过的逍遥,只是可怜了他。
他这个清醒的人,又怎样走出来?
而如今神智只有四五岁的施婳,还以为自己是孩童一个,他又怎能,再对她生出肮脏心思来?
施敬书心内犹如油煎一般滚沸难安,不去见她,却分分秒秒都在挂念着她,若去见她,瞧着她那不谙世事的模样,心头更是又痛又悔。
这复杂的情绪无法排解,赵家就成了出气筒,赵父半边身子没有知觉躺在床上成个废人,施敬书也不肯放过,竟似是要赵家一家五口皆来陪葬放才能稍稍平息他的怒火一般。
赵太辗转托了无数说得上话的人来向施敬书求情,那个女儿他们不奢望救回来了,只求能保全余下几人苟且偷生,施敬书却油盐不进,心内为着施婳如今这般这般模样,竟是疯魔了一样将所有为赵家说话的人都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