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好好合计合计啊,那福特全顺的性能不错啊,真飙起来,也就我这辆车能追上,但肯定拦不住……他们之所以这样搞,就是要争取缓冲时间。现场只要你控制不住,赌具一扔,你敢说人家身上的钱都是赌资?”孙羿道。
法制观念最强的不是普通人,也不是警察,而是那些经常作奸犯科的人,他们自己干的事自己也最知道轻重。比如飞庄聚赌,哪怕有十几秒的时间处理掉赌具,那即便被抓也不能认定现场的钱是赌资,不可能不抵赖,更何况还坐在性能优越的全顺车上,这样的车几乎就是针对治安上那些执勤车辆的,跑起来绝对是完胜。
“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停下来,而且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现场。”余罪思忖着。
“不好办,恐怕一接近外围,他们就会警觉,两头都有望风的车啊,要安全系数不高,怎么可能这么多人安心去赌?”孙羿道。
“总有办法的,想想……反正不急,再想想。”余罪喃喃道。
“你想吧,要么万无一失,要么按兵不动,千万别搞成夹生饭啊,现在有钱的主没一个好惹的,钉不死,回头他们得把你往死里咬。”孙羿道。
“哟,没发现你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成长了啊。”余罪这才省悟道,孙羿比在校时候稳重多了。
“我也发现了,你这么多年了,压根就没成长。”孙羿哭丧着脸道,看余罪两眼邪光四射,怕今天非咬一口了。
很快,车出城了,就在环城路上晃悠着,驶到一处加油站加满油,又摇摇晃晃上路了。监控车辆跟得很远,不敢太过靠近……
九点半在路口接上了最后一位。捷达车里那位戴着毡帽的汉子,脱了帽子,摸了把锃亮的脑袋。脑袋有点斑秃,因为这个缺陷,道上人曾经都叫他刘秃,混迹了十几年,被打击了无数次,才由刘秃混到秃哥的水平。
今天天气稍差了点,有点冷。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莲花小区接到的孙总,安居苑接的刘老板,大富豪洗浴中心接的陈工头。昨天这个工头赢了不少,今天兴致最高。还有从税务局出来的李科长。这几个主要金主他估算了下,今天应该有个万把块钱的进账了。
“抽根烟,精神点啊,小马。”刘秃坐进车里,给司机递了支烟。司机诚惶诚恐地接着,凑着点上,抽了口道:“好嘞,刘哥,您放心吧,我开车十几年了,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要没有,我架得住一天一千雇你啊。”刘秃笑道。
“那是那是,刘哥您是看我可怜,给我面子呗。”司机谄媚着。开黑车久了,什么路上的牛鬼蛇神也能碰到,不过对于司机而言,给钱的就是爷,管你是哪路神仙。
“哟,警察。”司机心里“咯噔”了一下。
刘秃警惕地拿好步话机,细细一瞅交警巡逻的字样,回头就是一巴掌:“这是交警。”
“您不是说见警察就叫你吗?”司机委屈地说。
“后面是玩牌的,交警管这些啊。”刘秃骂着。
“刘哥哪,您不知道啊,我们这开黑车的,一见交警和运管腿就哆嗦啊。”司机哭丧着脸,不好意思道。
“看着点……小心点。”刘秃可不跟他啰唆了,通知着车里,一切安全。
车慢慢地驶过,两位道路执勤的交警叼着烟,靠在车后,明显看也没看他们,估计那心思都是在外地大货车上呢。
“后面跟上,往汾阳水库方向走,遛一圈回来,差不多就中午了。”
刘秃在步话机里如此安排道。
五十公里的路程一来回,基本就见输赢了,有几位小金主,下午就差不多得换换了。
车稍稍加快速度,在环城路上了高速,保持着匀速前进。一上高速,刘秃开着暖风,懒洋洋地开始睡回笼觉了。
也在这个时候,余罪喊着:“停!”
车“嘎”一声刹住,直直地停在路面上,吓了两位交警一跳。
孙羿回头看时介绍着:“春运期间,交警各路段都有值勤的,预防交通事故发生。”
“不是不是……你注意了没有,刚才那几辆车,根本不担心交警的车。”余罪灵光一闪。
“你不废话么?除了没本的、违章的和外地司机,谁怕交警啊?”孙羿道。
“咱们要是扮成交警怎么样?那样就能不动声色地接近他们了。”余罪脸上坏笑的表情出来了,贼贼地看着孙羿。
“有道理啊。”孙羿被感染了,笑得眼眯到一块了。
这个共识让两人赶紧四处联系,问谁在交警队,借两辆交通巡逻车出来。还真不好借,都用着呢。余罪急了,直接打电话通知队里,赶紧去找个复印部,喷两张“交通巡逻”的字样送来。就那种不干胶的,能马上贴到车上的……
“跟一千。”
“我跑了。”
“我跟。”
“涨价,两千。”
“跟……”
“陈工头,你就是一对子,吓唬谁呢?”
“不服气你来啊,我这个底牌没有一两万,你看不到。”
“怕个鸟,跟了。”
烟雾腾腾的车里,赌战正酣。这两日陈工头手气颇顺,不管是牌九还是炸金花,每场都斩获不菲。牌局到了他和孙总对垒,一位搞汽修的小老板,两人飙了几圈了,底牌亮时,“哦”声四起。陈工头淫笑着,张着大嘴,伸开了胳膊,把一桌子的钱揽到自己身前。那位输在同花顺上的孙总,咬牙切齿甩着牌:“妈的,差一截,带A的同花,被强奸了。”
“换牌。”陈总手气颇是不顺,嚷了句。
“要不牌九吧,快中午了,玩几把吃饭去。”有位附和了。
输家总认为输的原因在牌上或者在运气上,而赢家也总认为自己赢的原因在运气上。车上除了司机还有一位服务的,他照顾着几位输家的情绪,金花换牌九,给桌上换了牌,打开车顶天窗出烟,又给各位每人分了一瓶矿泉水。看着赌战又酣,他轻轻掩上车里的隔断门,退出来了。
此时车停在汾河边上一处人工林里。冬天的视线好,一目了然,除了结冰的河,就是光秃秃的树,还有个光秃秃的脑袋,那是老大,正站在树前,拎着裤子,放着水。手下从车里跑下来,小声说着:“刘哥,陈工头邪了,今天上午又赢了五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