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文闻言,仔细想想,的确如此。一时间踌躇满志,倒把丧女之痛冲淡不少,兴致勃勃坐下,与大哥和苏先生一起讨论奏折细节。
而后院中的明丹郡主,这才幽幽醒转,望着头顶上的福寿仙鹤帐,脑中闪过,女儿大睁的双眼,胸口一痛,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心腹陈妈妈赶紧将她扶起来,拿帕子擦拭唇角的余迹,边一迭声的喊:“郡主醒来了,叶医师呢?”
等叶医师把过脉,惶恐回道:“郡主急火攻心,心中淤结,吐出来了,便无大碍。只是还需多注意休息,避免大喜大悲,情绪太过激动。”
明丹郡主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抓着陈妈妈的手,还没说话,已哽咽难言。
陈妈妈明白,她想知道什么,急忙说:“郡主别急,小姐我已安放在后罩间,等你去看过,老奴再亲自为小姐梳妆,入殓。”
明丹郡主挣扎着爬起来,“我要去看素素,我的素素!”陈妈妈拗不过,只好唤来春杏和夏荷,一起搀扶着郡主往后罩间而去。
一进后罩间,明丹郡主见女儿孤零零躺在床上,一时悲从心来。昨日早上,还笑语盈盈穿戴一新的女儿,如今就已命丧黄泉。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凶手,血债血偿,生不如死!
待走到床边,看清楚女儿的样子,更是心痛无比,如被刀割。
昨日早上是秋菊挽发,梳的京城最新颖的三丫髻,簪的是锦绣阁新出的白玉花簪。而如今,头上只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髻,还零乱不堪,那一套十二支的白玉花簪,更是杳无踪迹。耳上的翡翠明月铛也掉了一个,双颊有淡淤痕,脸上还有一个巴掌印。
女儿身上里面的,月牙白云锦碎花百合裙,已又脏又烂满是尘土,外面的绿色软烟罗纱衣,也不知所踪,换成了一件,被划得破破烂烂的粉蓝纱衣。
明丹郡主颤抖着手,解开女儿的葱绿腰带,拉开交领的百合裙,看里面的白色亵衣完好无损,再将亵衣扯开一点,里面鹅黄色的肚兜还在。明丹郡主查看一番,见女儿身上并无其它印迹,方才心里好过一点。
她坐在床边,沉声问:“郡马呢?”
夏荷上前一步回道:“郡马还在书房,与周大人商议。”
明丹郡主还不知道,女儿的死因,她想到派去的心腹,恨声道:“去,把宋治杭给我叫到花厅!我叫他跟着子岚,去救我女儿回来,结果素素横死,去!把他叫来!”
陈妈妈见她激动,忙劝道:“小姐的后事,还全靠郡主,先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你放心谁?你那大嫂邢夫人吗?”
末了又小声说:“那邢氏可还在院外候着,说随时等候郡主的安排。老夫人那里又不敢禀报,两位小姐也都还不知道,一切都要靠郡主定夺。郡主气坏了身子,放心把小姐的后事交给邢夫人吗?”
明丹郡主与刑夫人妯娌之间,多有龌龊,自是不希望心爱的女儿,最后一程由她操办。自是打起精神安排:“秋菊你重新给小姐梳个发髻,就梳她最爱的堕马髻。冬梅为小姐换衣服,就换那套新作的蜀锦绣白梅八宝流仙裙。陈妈妈,你为素素画妆,素素从小爱美,你要让她美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