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每人递了五张说道:“这是乡主早就准备好的,想着等你们离宫的时候给,现在就给你们吧。等林家的船到了,你们也别送了,说到底,我们这些奴婢都是外人,不太好参合到他们自家的事里。”
“牡丹姐,你呢?你要去哪儿?”一个年纪小点的宫女问。
“我早就没有家人了,是国公府出来的,自然回国公府。世子爷念旧,会帮我安排一门好亲事。”
牡丹自小就被卖到风尘之地,爹爹好赌,娘亲软弱,她若回家还是被卖的命运。
跟着林清姝进宫之前,世子便对她说过,在宫里,不管她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住林清姝,等出了宫,他一定帮牡丹安排好的生活。
三个宫女看着牡丹,眼中满是羡慕。
能让越国公世子安排亲事,牡丹肯定嫁的好。
马车行了一天,到了码头。
当时天已经黑了,不过林家的船早就等着了,有林家家丁从马车上将沉重的紫檀木棺椁抬了下来。
因为是晚上,码头上的人不太多,亲眼看着棺椁上船的就只有林家的人。送灵的宫中侍卫见林家接手,便调转方向回皇宫复命了。
林清沄静静看着棺椁从眼前过去,进了一间事先准备好的船舱。
管事指挥众人把宫中带出来的东西上完船,便命令开船。
他们要连夜航行。
林清沄坐在林清姝的棺椁旁边一句话都不说。
管事见林清沄坐在棺椁旁边一声不吭,知道他伤心,没法劝。
船要在水上行好几天,尤其为了稳,不敢快,林清沄一直陪在棺椁旁边,肯定得睡觉。
管事想了想,让人拿了铺盖,在棺椁旁边打了地铺给林清沄。
黑暗,无知无觉。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姝终于有了意识。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四周充溢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感觉口中似乎有个东西,坚硬圆润。舌头顶了一下,却吐不出来。
林清姝抬了抬手,有点不依人。试了好几次,她才把手抬到口边。
用手指将那圆润的东西抠出来,拿在手里摸了摸,似乎是个圆形的玉。
想坐起身,但身上根本没力气。静静地积攒力气,林清姝试图坐起,结果刚刚把头抬起来就撞在一个坚硬东西上。
“砰”地一声轻响。
林清沄一下睁开眼睛。他从地铺上起来,走到棺椁前,借着烛台上蜡烛不太亮的光,林清沄把棺椁推开。
林清姝的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渐渐那光慢慢扩大,随着棺盖越开越大,她看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房间里。
林清沄把棺盖推开到足够大,便伸手进去将林清姝扶起来。
林清姝有些茫然,坐起的时候手指碰到一件条状的东西,便拿出来看,是一个二十厘米长的玉如意。
将其放回去,又摸到一串珠子,提出来看,是一串大小相同,形状很圆,每颗有小核桃大的东珠。
林清姝莫名地问:“这些都是什么?”
林清沄把她整个抱出棺椁道:“这些是陪葬品。”
陪葬?
“我死了?”林清姝纳闷。她现在也看清楚了,先前她躺的地方竟是一口棺材。
“皇宫里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今后世上不再有溪云乡主。”林清沄带她坐在地铺上,给她喂了水。
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倒出一颗药喂了林清姝。
“你暂时别吃东西,只能喝水吃药,后天才能开始吃东西。”
林清姝吃了那药,感觉很舒服,原本全身无力,现在也有力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清姝觉得这事透着蹊跷。她死了,又复生了,而她哥好像早就准备好了。
“你吃了假死的药,宫里以为你被毒死了,所以让你的灵柩出宫。若是不这样,你根本没办法出来。”林清沄简单解释。
林清姝坐着想了好一会儿问:“这药是谁的?”
“国公府弄的,下药的人也是他们派的,他们说你半个月左右会醒,让我等着接应。”
林清姝发呆。当初与国公府定好在她及笄之前将她弄出来,原来居然是死遁。
仔细想想,除了死,她还真出不了宫。皇家的女人要么烂在宫中,要么杀了别人,踏尸而上,坐上高位。
还真没见把谁放出来的。
原来当初国公府答应她那么爽快,竟是早就想好让她出宫的对策。
这国公府果然厉害。
“既然妹妹你醒了,我们就换船吧!棺椁要去临州,但你不能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你假死,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假死会变成真死。”
跟着林清沄坐上一条小船连夜到了另外一个码头,清晨登上一艘商船。
商船的目的地是应国边界的一座城池——邬城。
林清沄把林清姝交给手下一位管事,就离开了。他要回临州办林清姝的葬礼,即便是做戏,他也必须到场。
除了林清沄,林家只有林父林母知道林清姝还活着,但当棺椁运回,一想到女儿从此要隐姓埋名远赴异国他乡,不禁老泪纵横,悲伤难当。
外人只道两老白发人送黑发人,悲伤难平。一时也唏嘘感慨。
林清姝仅十岁便得到溪云乡主封号,十三岁成为皇子侧妃,这等让门楣光耀的女子,却是个薄命的。
宫中赏了林家不少钱财,用于溪云乡主丧礼。
林清姝的葬礼办得非常风光,羡煞当地富商乡绅。
只有林家人觉得亏。好不容易出个这么成器的女子,原想跟着她以后前途无量,结果现在却成了镜花水月。
水陆交替,走了十来天,终于到达邬城,林清姝跟着管事进了城中的一家酒楼。
管事说,这酒楼是林家在这里的产业。
掌柜见管事来了,连忙迎上前来,态度热情谄媚。
管事对他说了几句,掌柜听完,指了指楼上低声说了句话。
管事点头,转身对林清姝道:“三楼有位客人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