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窃蓝道:“这人才学不坏,但颇为轻浮……这点我是知道的。不过他讲究的是风流不下流,若是对他不假辞色的女子,他一般也不会再招惹了。”
这话噎的郗浮薇几欲吐血:“兄长是怀疑我对他欲擒故纵不成?!”
“欧阳渊水这些日子也没少去徐小姐那边献殷勤。”沈窃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模样不坏,有些真才实学,年纪也轻,又舍得拉下脸皮……本来徐小姐是很恼怒他的,这两日好像态度也有些软化了。也幸亏定国公这时候过来了,不然我也要头疼这事要怎么收场?”
郗浮薇仔细品味了下这话,这不就是怀疑自己给了欧阳渊水暗示,才让欧阳渊水穷追不舍,甚至还起了拜访自己“兄长”的念头?!
所以专门提了欧阳渊水在徐景鸳那边的进展,已经到了需要定国公徐景昌出面坐镇的地步了……她又羞又气又怒,不禁脱口而出:“兄长这是觉得我出身乡野,所以没见识到看到一个欧阳渊水就忙不迭的惦记上,连正经事情都不管了吗?!可我至少也见过兄长这样的青年才俊,相比之下,他欧阳渊水算个什么东西?!值得我跟他欲拒还迎?!”
“……”这话说出来,书房里有好一会儿的沉默。
郗浮薇后知后觉的解释:“我的意思就是我根本没看上过欧阳渊水,更不会对他有任何好脸色。之所以他会破例纠缠我,我想是不是跟徐小姐那边有关系?”
“也许有这种可能。”沈窃蓝手里的紫毫停顿了一下,抬眼说道,“你回去之后多注意点吧……还有其他事吗?”
郗浮薇悄悄打量一眼,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平静,放下心来,福了福道:“没有了。”
也就转身离开。
谁知道出了书房,就看到端着茶水的小厮站在走廊上,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己。
两人对望一眼,小厮做了个“等我下”的手势,拿着彩绘漆盘进去了。
片刻后出来,示意她跟自己走,一走就走到了厨房,回过头来就是痛心疾首的表情:“郗小姐,啊不,咱们也算同僚了段时间,我叫你郗姑娘吧,显得亲近些……不是我看不起姑娘,姑娘的才貌都是出色的!否则大人当初做什么那么多落魄人家的小姐都不选,偏偏选上你做手下?只是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大人的来历,想来姑娘连定国公都见过了,心里也该有数!哪怕宋小姐跟大人成不了,我说句实话:大人家里自然也会给他选其他门当户对的闺秀匹配!”
“当然姑娘如果不计较的话,可以给大人做妾!”
“然而妾通买卖,是那么好做的么?”
“还望姑娘不要怨我交浅言深:及时挥慧剑斩情丝,放下心思,专心办差,回头嫁个家境殷实又对你有意的夫婿,和和乐乐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岂不是好?”
他滔滔不绝的一顿苦口婆心,郗浮薇完全插不进嘴,一脸懵懂的听到这里,才哭笑不得的解释:“你误会了,我对大人可没什么意思!不过是大人怀疑我故意钓着那欧阳渊水,心下不快,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罢了!还好大人没跟我计较!”
小厮叹着气,一脸“别瞒我了”:“情急之下,说出来的,往往就是心里话!”
“……你放心,门当户对的道理,我简直太清楚了!”郗浮薇很是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莫忘记我本来好好儿的做着郗家大小姐,之所以会沦落到如今家破人亡,自己跟侄子都得隐姓埋名的地步,可不就是因为高攀了闻家?那还是闻家上赶着纠缠我家同意的,在我兄长去后,尚且成了一家子的催命符!更何况大人的出身,比东昌府闻家不知道高贵多少,我就是再傻,又怎么可能连这么惨痛的教训都不铭记?”
抬出一家子的悲惨遭遇来,小厮总算相信了……不相信也不好意思继续叮嘱下去了,讪讪的同她赔礼:“我自来说话急,你可别跟我计较!”
“你也是为我好。”郗浮薇道,“好歹我岂能分不清楚?”
两人寒暄了一阵,看着气氛总算重归融洽了,小厮才想起来跟她通名,说是叫于克敌,祖父那辈就是锦衣卫了,那个时候能做锦衣卫的,都是开国之后,勋贵子弟。
于克敌家里也不例外。
只是家里长辈去的早,子弟也不多,到他这一代,就是彻底败落了。
还好祖上的交情尚有几分在,之前沈窃蓝要重新找亲随,就给他推荐上来了。
因此于克敌很希望重振家声,以及报答一些叔伯的照顾,只要别人不妨碍他上进,他还是很好相处的,也算热心。
互相了解了一下后,郗浮薇看看天色不早,也就告辞了。
她回到邹府,先回芬芷楼,确认姚灼素一行人的安全。
姚灼素三人是早就回来了,见到她都松口气,围上来道:“我们正打算你再不回来就去求见夫人呢!”
“让你们担心了。”郗浮薇点了点头,关切的打量她们,“你们后来怎么样?那徐小姐没有刁难你们吧?”
“她抓着我们还有翠雀坊的人问了些事情,知道姐姐你跳窗离开后冷笑了几声,倒也没说什么。”姚灼素道,“说起来……姐姐怎么会得罪这样的贵人的?”
这话问出来,不止姚灼素,黄苏跟绿莎都投来诧异中带着好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