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一听,也就是那么个理。官跟官对话,总比百姓跟官对话,要容易的多,而且,耿子奇毕竟是咱们庄户人家,说话肯定是有分量的。刘比县太爷再牛逼,再发淫威,也不僧面佛面呀。你想想,一个穿着水兵教习的制服的人,戳在那里,不管怎么说,都是有分量的。
所以,耿子奇就被乡亲们推举成了对话的代表,还有一个叫尚时利的,曾经当过知府当差的,后来不干了,回家种地,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见过世面,见过官场的,到了关键时刻,不露怯的。再说,人家还识俩个字,就更显得重要了。平时,庄户人家出头露面的事情,少不了他。
这会儿,尚时利被大家选举当代表,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还少一个。庄户人家懂得朴素的易经道理,话说三个好汉一个帮,三个篱笆一个桩,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这三个就是朴素的易经数量的最智慧的体现。
但是,乡亲们可能被祖上传承下来的思想,给熏陶的太重了。干什么事情,都要成群结队才行,因为法不责众吗。如果单挑的话,不是应了那句,枪打出头鸟,露船的撑子先烂吗?自古以来,揭竿起义的农民领袖,哪个结局不悲惨,哪个不是打下了江山,但是坐不了江山呀?
所以嘛,老百姓谁也不想露这个头。正在大家为凑上三个对话代表而发愁的时候,有一个人挤出了人群中,大声的说道;“我去!如果大家相信我瘸狐狸的话,我来当这个代表,中不中?”大伙儿这么一瞧,都乐了。啊,原来是瘸狐狸呀,不就是那个在戏台上闻名遐迩的这个名角儿吗?
哎呀,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呀。这个东风也只能让瘸狐狸来担当了。大家都知道,瘸狐狸是百姓当中爱打抱不平,爱替天行道,爱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侠义之士,所以,他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救驾,大伙儿别提多么高兴了。
耿子奇见到了瘸狐狸,高兴的一下抱住了他,兴奋的说道;“哎呀,师傅,我可见到你啦!我还以为你被官府的人抓去了呢,?没有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你呀!你能为大伙儿出头露面,真是太好啦!”瘸狐狸也亲切的拍拍耿子奇的肩膀,见他穿着一身北洋水师的水兵服,就说;“怎么,当上水兵啦?”
“对,当上水兵了。”耿子奇无不自豪的说道;“我现在济远舰上当水兵教习呢。管带是方伯谦大人。”瘸狐狸不明白教习是干什么的,就问;“教习是干啥的?”耿子奇说;“教习就是水兵的头儿,当然比水手长要小一个级别。”
瘸狐狸又拍了拍耿子奇的肩膀,说;“有出息,小子,好好干,说不定以后还能当舰艇的管带呢。”这个时候,尚时利插了一句话;“管带算什么,要干就干北洋水师的提督呀,这样,你多会儿给老百姓说话,都一句顶一万句呢!”
他们正说到兴头上,耿子奇的父亲耿坚强,对着他们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该去衙门跟县太爷对话去了。”三个代表还没有走呢,录事来了,正好带着三个代表去衙门见刘比县令了。本来刘县太爷,因为居高临下,再加上逆光,没有清楚来的三个代表,长得什么摸样。
本来,他平时对老百姓从来不正眼多两眼的。大概这是清廷官场上的一种风气吧?不管是大官还是小官,不管是花翎顶带的正一品,还是位居县令这样最低层的七品芝麻官,都是一个德行,从来不把老百姓当回事儿,更别提拿正眼仔细端详对方了。
现在,当他听说三个农民代表当中竟然有一个是北洋水师的水兵教习,惊讶的他,马上支起眼皮,认真打量起这个叫耿子奇的水兵了。因为在济远舰艇吃过饭,加上自己的儿子刘不孬在舰艇上当炮长,所以,刘比县令还是对耿子奇比较客气,他让录事赶快给耿子奇换一个太师椅,还吩咐快点端茶来。
第三个代表,不用官人提醒,自己就自报家门了;“本人真名就免了,因为是唱戏出身的,所以外号叫瘸狐狸”瘸狐狸还没有说完呢,就只听刘比县令一声怪叫;“这不是本官缉拿在逃的案犯吗?来人呀,快给我拿下!”
“谁敢?”瘸狐狸把胸脯拍得震天响,朝着涌上来的兵丁猛喝一声,吓得兵丁又缩回去了。耿子奇也在这个时候,走到刘比县令的跟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姓刘的,你好好的睁开你的狗眼,我到底是谁?”
刘比县令瞪大眼睛,才清楚,原来眼前的这位穿着水兵服的耿子奇,不正是前不久在牛溪阜镇的大集上,痛打自己的公子的那个小子吗?还有自投罗的瘸狐狸,就这两个家伙,自己还要找他们算账呢,没想到,这会儿却是以老百姓代表的名义,跟自己对话的,真是岂有此理!
“来人呀,快把这个穿水兵服的家伙也给老子一起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