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施乔起床练功,走到院子里竟看到蒋博易在练拳。他穿着件青色单衣,扎着裤腿,虽然动作看起来不太熟练,但态度很认真,架势十足。
“九表哥,你今天好早!”惊讶过后,施乔笑着打了声招呼。
蒋博易闻声转过来,慌忙收起手脚,露出羞赧的笑:“昨、昨天跟傅七叔学了套太极八段锦,他说可以养生健体,嘱我每日练习……”
“那很好啊。”施乔笑道,“你没有功夫底子,学这种简单的导引术再合适不过了。”
“我也觉得。”蒋博易腼腆一笑。
正说着,施竹提着剑从廊上下来,径直走到俩人中间,顺手挽出个剑花,吓得蒋博易连连后退。
“表弟,你来了。”他尴尬道,见施竹不理会他,自讨没趣地走到院角的树下继续练他的八段锦。
施乔瞪了弟弟一眼,走到院子的另一边开始热身。
施竹把手中的剑舞得大开大合,蒋博易再没机会与施乔说上话,只好趁着转身之机偷看她两眼。施乔和施竹专心致志地练功,丝毫不被周围的动静干扰,一个轻盈柔美,一个流畅洒脱,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行家里手,蒋博易瞅着心底不由生出一丝惭愧。
听说雪娘和小四每日卯时练功,风雨无阻,我本就是半路出家,远远比不上,应该更认真更努力才是。他整了整心神,把注意力都放在拳脚上,再不偷瞄施乔一眼。
施竹练完一套剑法,接过小虎递来的汗巾擦了擦汗,扭头就看见蒋博易撅着屁股,姿势怪异地摆着一招“游鱼摆尾”,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偏偏他神色又很认真,显得更加可笑。
施竹不禁笑出了声,连忙遮掩似的轻咳一声,归剑入鞘,虎虎生威地打起拳来。
蒋博易毫无觉察,仍旧怪模怪样地摆着招式,让人看了着急。
“你!”过了会儿,施竹终于忍不住呵斥出声。
蒋博易吓得呆在原地,不知自己又哪里惹到他了。
施竹朝他走了两步,单手叉腰指着他:“照你这么个练法,就算练上十年也没成效。下蹲知道吗?双脚抓地,腰挺直,不要撅屁股!”
蒋博易咽了下口水,乖乖地又往下蹲了两寸:“这、这样?”
施竹无语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朝他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收臀!”
蒋博易顺着力道调整了一下姿势,施竹看了两眼,一挥手:“算了,我给你做个示范。”
他站定,先做了个吸气托天的准备动作,然后分脚下蹲,嘴里指点道:“看到了吗?两脚分开比肩更宽,挺腰收臀,肩膀带动上身左倾,再自然右旋……”
蒋博易依葫芦画瓢做了一遍,果然比刚才好多了,见施竹仔细地看他的招式,就顺势请教了两个不明白的动作,施竹一一指点。
蒋博易老老实实地按他的要求练习,施竹看着脸上也露出点笑意。
施乔练完功,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们片刻,才回房梳洗更衣。
吃过早饭,蒋博易问施竹:“表弟,时辰还早,不如我们先去遗闲馆找贺公子,再一同去傅七叔那儿?”
施竹用手帕擦着嘴,半晌才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朝外走:“走吧。”
蒋博易喜出望外,脸庞都明亮起来,胡乱朝施乔和潘寻嫣揖了揖,快步追上去。
潘寻嫣目露惊奇:“小四对九表哥的态度何时变得这么温和了?”
“九表哥宽容大度,待人真诚,小四没道理跟他过不去。”施乔笑了笑,问她,“幼兰约我去逛画馆,你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和幼槿一块儿玩?”
“我去找幼槿。”潘寻嫣高兴道,仍由汀兰陪着出了门。
不一会儿,傅幼兰就来了,傅三太太也来了。
施乔十分惊讶,上了马车,傅幼兰才解释道:“我娘说最近外头正乱着,我们两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单独出门不安全,偏要跟着一起来,祖母也同意了……”
“没事没事,你娘和祖母也是担心你。”
傅幼兰这才安心:“我娘虽然絮叨,却是我们家最和气的人,你千万不要觉得拘束。到时候就请她去隔壁茶楼喝茶,咱俩去逛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