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他们一大早从安陆县出发,就直奔武昌而去。
曾毅的计划之所以大乱,是在他看来,如今他想要知道的情况,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就算是在继续微服私访下去,得知的消息,也和这些差不多的。
毕竟灾民众多,打听来的消息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但是,大致都是不差什么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及早的回武昌,在做打算。
曾毅一行回到武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大人。”
王喜看到曾毅回来,连忙迎了上来,看着难堪的脸色,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询问,不过,他心里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若不然大人才安排好,让他坐镇钦差行辕,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两天没人过来吧?”
曾毅在屋内坐下,端起侍卫送来的茶水,饮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他是前天晚上出去的,昨个在德安府走了一天,今个傍晚回来,等于是出去了两天。
“提刑按察使司那边有人过来,求见大人您,不过被下官给拦了回去。”
王喜拱手回话,道:“下官说大人您正在翻阅卷宗,这几日谁都不见。”
曾毅点了点头,道:“提醒按察使司的哪位官员?”
王喜没有犹豫,连忙开口,道:“是按察使司的副使。”
“只他一人过来的,面上带着些许焦急之色。”
“他还请下官代为通禀,说是有天大的急事,被下官拒绝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曾毅点了点头:“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就算是按察使司的官员前来,那也该是由其首官按察使率领,或者是其按察使单独前来,他一个副官前来作甚?”
也不怪曾毅觉得好奇,主要是如此,有些不合规矩的。
“他可曾说了什么?”
曾毅皱着眉头,开口询问。
“这倒是并没有。”
王喜摇了摇头,道:“他见不能见您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点了点头,曾毅起身,在屋内来回走动了几下,道:“去打探下这位按察使司的副官家住何处,你去寻他,就说本官召见。”
“这事记得隐秘,等天色在晚一些的时候在去。”
也不怪曾毅如此,他毕竟是奉旨巡查的钦差,如今按察使司的副使怪异前来,这原本就有些不对劲,若是真有什么事情,他这个钦差肯定是要过问的。
“你先下去吧。”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王喜退下去。
德安县。
“大人,县里的存粮是真快没了啊。”
德安府知府看着户部的赈灾钦差张侍郎,满脸苦涩,点头哈腰的道:“这要是在往锅里多洒几把米,到时候指不定粮食还没运回来,咱们这边的粥棚就该停了。”
“真要是粥棚停了,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呢,还不如就这么先吊着好呢。”
德安府知府心里也是无奈,这粮食没有了,难不成让他用戏法给变出来不成?这运粮食速度在快,也要两三天的时间。
而且,这事也怨不得他,早些时候,他就说过,最好是多运来一些粮食的,可是这位赈灾的钦差不答应啊。
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罢了,被一通胡萝卜加大棒之后,自然是钦差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他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这条绳上的蚂蚱了,自然是以户部右侍郎为马首是瞻了。
“去运粮食的人已经出发两天了。”
“快马加鞭之下,该是已经到地方了,运粮食回来,这是急不得,路上最起码也要三天的时间。”
“而粮食还要下发到各县,这最起码又要耗费两天的时间。”
“这可是不好办啊。”
也不怪户部右侍郎张阳发愁,曾毅这个钦差在来到武昌的头一天,看似是要查看湖广的各项卷宗,了解湖广的吏治民生等等。
可是,张阳可是户部右侍郎,经历的事情多了,见的场面也大了,自然知道曾毅最为在意的,怕就是赈灾了。
若非如此,皇帝岂会这个时候拍一个巡查湖广的钦差前来?
这不是巡查湖广,而是来看看他的赈灾情况到底如何,也正因为此,他才不敢怠慢,连夜敢来了德安主持赈灾,赶紧想办法调运粮食。
若不然,曾毅这个钦差倒是不算什么,他这个户部侍郎也是钦差,真要闹僵了,曾毅虽然是巡查钦差,可却也不见得敢如何他这个户部侍郎。
可,若是这边的情况太过恶劣,被曾毅具折上奏,那可就遭了。
这曾毅虽然官职不高,可却是太子的亲信,更是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的得意门生。
而如今的内阁,可比其他朝代的内阁不同,内阁当中可以说是并无任何的争斗,三位内阁大学士相处十分融洽。
这种情况下,一旦曾毅具折上奏,到时候,朝廷震怒之下,他这个户部右侍郎可就该倒霉了。
所以,张阳才会如此的着急,可偏偏,衙门的存粮也不多了。
“大人,这都怨下官啊。”
德安府知府眼珠转动,冲着右侍郎张阳拱手满脸苦涩:“都是下官顾虑不周,才疏学浅,不时大局,大人您重病染身,前去武昌养病的这段时间,下官见灾民众多,面黄肌瘦,苦不堪言,怕这些个百姓……所以命下面各县尽量多煮粥,没有控制米粮,一时不查之下,竟然惹下如此大祸,以至如此竟然将要断粮……。”
“下官着实是没法子了,只能是将此情向重疾染身的大人您禀明了……。”
这德安知府倒是个聪明人,张阳这个户部右侍郎尚且未曾开口,他竟然知道替张阳抗下罪名,不可谓不聪明。
张阳可是户部右侍郎,朝廷大员,在朝中也是有着不小的地位的。
若是此时能替张阳扛下此事,那日后张阳总是该记他的好吧?
而且德安知府也是个聪明人,这赈灾之事,既然是由张阳负责的,这事只要他扛下来了,张阳责罚他一顿,训斥一顿,可不就结了。
毕竟,他虽然有错,可却也是因为担心灾民,所以才犯下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