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孩子们玩的越好,嫣然心里越不踏实,等回到屋里,容畦想再为爱丽丝说上几句话时,嫣然已经止住他:“我想,既然不一样,她现在嫁了哥哥,那就该让她从这边的习俗,而不是从他们那边的。”
“嫣然,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要知道。”容畦的话再次被嫣然打断,嫣然用手扶住额头:“我知道,谁都不愿意上面有个人管东管西。可是他们如果想长久地在这里住下去,是要付出的。天下从没有不经付出就可得到的东西。”
前来广州是想让嫣然和爱丽丝相处好的,而不是自己夫妻之间先吵起来,容畦按住妻子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气恼。嫣然,或者我们两边都可以先妥协一下。”
妥协?嫣然用手重重地按一下太阳穴,这样能让自己清醒一些:“怎么妥协,是让她放弃她的习惯还是我们放弃我们的习惯?太难了。”
容畦听出妻子话里的叹息,把妻子搂进怀里,嫣然往丈夫怀里靠了靠,声音还是那么不确定:“最好就是原来那样,不闻不问,等以后,阿弟成了亲,就过继一个孩子过去,可是二哥不愿意的!”
娶妻生子延绵子嗣之外,也是希望妻子能和这一家子相处好的。容畦把妻子的双手握在手心:“我想,总会有办法的。”
是吗?嫣然只觉得丈夫实在想的太不符合实际了。可此刻除了苦笑又能做出什么?
容畦带妻儿前来,还有另一个目的是让嫣然能够和生意场上来往的人家应酬一下。因此嫣然到达的第三天,就陆续有请帖请嫣然前去赴宴。嫣然择了其中一家,爱丽丝也在邀请之列,姑嫂二人乘轿抵达。
请客那家姓记,也算是这边的大商户。这种宴会嫣然赴过不晓得多少,很快就和被请的众人说笑起来,相比起来,爱丽丝尽管不是头一次被邀请,可她和众人总是有些格格不入。
“容奶奶和你嫂子,好似不大亲近。其实呢,这些年外洋人来做生意的越发多了,也有和外洋女子情投意合的。可多只是纳为妾,并不让她们出来应酬。像令兄这样的,还是头一遭。”渐渐熟了,也就有人和嫣然说上几句这样的话。
嫣然只勾唇一笑:“家兄的家事,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多置喙。只是难得来一趟广州,还想问问除了珠江之外,可有什么好风景?”
“说来珠江花舫倒是一景,不过我们妇人家不好去的!”这一句让席上的人都笑了。嫣然也抿唇一笑:“说的是。”
“说到这个,去年一月的事你们可还记得吗?说起来,那家也是姓容,还不晓得和容奶奶是不是亲眷?”嫣然一听就晓得提起的必然是容二爷当日的事,想不到都过了一年多,还是有人记得这事,可想而知当初这事闹的有多大?
“我记得那个两头大就是花舫里出来的,听说她现在又勾了一个,倒不是扬州来的,而是从杭州来的。两边也是恩爱着呢,那女的现在有了喜。”嫣然听的几句也就笑一笑,爱丽丝一直在听着这边说话,对嫣然勾唇一笑,嫣然也回以笑容。
赴过宴席,回家路上爱丽丝就道:“她们其实并不知道,我听得懂。”
这让嫣然十分奇怪:“这是为什么?”爱丽丝的眉微微皱起:“我就想听听她们说什么呢。可是所有的宴席都是一样的,都是说别人家的坏话,都是在那温文尔雅地微笑,我讨厌这些。所以父亲要到东方做生意时,我跟他出来了。”
“难道说,你们那边的宴席也是这样的?”嫣然的话让爱丽丝笑了:“是啊,也是这样的,不过我们那边的宴席,男女不分开而是坐在一起,于是你可以看到更多。姐姐说,她说,她讨厌这一切,可她逃不掉。”
“你有几个姐妹?”在此之前,嫣然从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父亲只生了我和姐姐,所以姐姐必须为了保住我们家的财产,嫁给父亲的继承人。”父亲的继承人?这个问题是嫣然想不通的,爱丽丝叹气:“我们的习俗和你们是不一样的,私生子是不能继承父亲的财产的。而且父亲和母亲十分恩爱,他怎么会在外面养情妇呢?”
“不,我是想问,你来这里多少年了?”嫣然觉得这些冲击有些大了,于是转而问比较保守的问题:“二十年了,我离开的时候,只有八岁!”
“你不怀念你的故乡?”嫣然的话让爱丽丝又笑起来:“我只想过不一样的生活,可我没有想到,东方对女性的要求,简直比修女还要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