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呢?”
林宁刚从思过崖回来,就见周妮妮带着玲珑小道姑来访。
玲珑小道姑如今虽不似先前那样看到林宁连头也不敢抬,但依然娇羞微微。
一双明眸极为清澈干净,好似丝毫未受这乌烟瘴气的滚滚红尘沾染分毫般。
见林宁与她微微颔首,羞红了脸,却仍鼓起勇气还之一礼。
“小宁,那些从广阳郡带回来的女孩子我们都检查了一遍,大部分都……”
周妮妮说至此顿了下,林宁奇道:“大部分都还行?”
周妮妮皱了皱鼻子,道:“大部分都有些毛病,还都是……女人的毛病。有些玲珑开了药方吃了些药好了,还有些吃不好。”
语气有些沮丧,玲珑有些惭愧。
林宁微笑道:“没关系,你们才刚开始行医,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走,我们一起去瞧瞧。”
玲珑小道姑又红了脸,周妮妮小声道:“小宁,有些人臭臭的,我怕你……”
古代严禁男子进产房,原因除了有见血晦气外,最重要的,是怕男人看到那恐怖的一幕留下心底阴影,从此夫妻生隙。
此刻周妮妮也担心,林宁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目也不堪入鼻的画面,会不会对女人产生厌弃。
林宁却笑道:“医者父母心,那些女人大多是可怜人,没关系的。”
二女闻言,瞬间为林宁一颗仁爱的心眼睛闪亮。
等林宁带上了药箱,三人一起前往新寨。
……
一间房舍内。
林宁面色隐隐发白,但施针的手却没有一丝颤抖,眼神也不曾变化过,清冷平静。
足足半个时辰后,他才将最后一根针取下,随手扯过一块粗布缝制的被褥,遮盖在病患身上,淡淡道:“近期吃清淡些,多喝温开水。”顿了顿,见女子羞愧绝望,几不欲生,又轻声道:“虽然目前还没有药能治此症,但最多月余,有一味药就能收获,对于此等症状有奇效,多半能救活。谁又愿意落入火坑中,得此等饱受苦痛之症?命运如此,怪不得你们。但如今你们到了这里,命运便就此转变,等我庖制出那味药后,你们身上的病症大半都能解去。往后,好好生活便是。”
见屋子内十个女孩子泪眼巴巴的看着他,林宁没有再多言,将银针收好,背上药箱后,前往下一间女寝。
除了极少数病情较严重的女孩子外,大多数女孩子都只是一些轻微的妇科炎症,不用他施针。
倒不是说毛家的青楼卫生条件多好,而是原先患了重病的,多已经被卷出去埋了……
因为那种病有较强的传染性,而且当下医术是难以治愈的,毛家又怎会留下那样的女孩子?
原本担忧会被拖出去的女孩子,在听闻林宁之言后,埋首枕间,放声大哭起来。
林宁带着周妮妮和玲珑小道姑一直忙到深夜,才将新寨里的六百多个女孩子大致看了个遍。
经过十多日的劳作,还有晚上的诉苦大会,这些姑娘的面貌虽还谈不上脱胎换骨,但和初来时的病态已经截然不同了。
林宁心里还是有些成就感,他问周妮妮和玲珑道:“就这些了吧?没有了的话,咱们回家吃饭。”
两个女孩子都没什么胃口,那种花柳病对她们来说,还是有些惊悚和恶心。
周妮妮想了想,偏着脑袋看林宁,道:“我娘那边还有十二个,今儿要不要一起看了?”
林宁笑道:“她们都是清倌人,你们去检查检查就好,不用我去了吧?”
周妮妮犹豫了下,没有出声,似不知该怎么说,玲珑小道姑看了看她后,用糯软的声音轻声对林宁道:“小哥哥,那十二人比这些还要麻烦些。这些女孩子大都不识字,所以容易随遇而安。那十二人通读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吟诗作赋皆可,所以容易得心病。雪姨脾气有些急,这些时日她们有人常以泪洗面……”
周妮妮惭愧道:“我劝我娘了,可她不听。她以为,只要饿着那些女孩子,或者动手打两下,就能让她们听话。可是……”
林宁闻言摇了摇头,通常而言,若不读书,女孩子受礼教熏陶压迫,服从性会强些。
可女孩子一旦读书,尤其是读了许多书,将书读进心里,多半会心高气傲,乃至刚烈不屈。
就林宁前世所知,譬如柳如是、李香君,都因刚烈不屈而死。
邓雪娘想以暴烈之法强行屈服之,怕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