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齐太忠到了这个年岁,还要为齐家后代的安危担忧,而感到自责和羞愤。
齐太忠似看破齐筠心事,微笑宽慰道:“齐家,是靠懂分寸,自困扬州府一甲子年,齐家子弟不去考功名,不去做官,才保得这么多年太平富贵的。说起来,反倒是牺牲了你们两代人的前程才得到的。如今算一算,未必赚了多少。你也别高看他,良臣小友也只是惯会借势罢了。借的是韩半山、林如海一干人,耗费了几十年苦熬出的声望之势,和天子革新旧政之志……不然,岂有他今日当面威胁老夫的道理?”
贾蔷闻言,不怒反喜,哈哈笑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小子岂敢威胁你老,只是商议罢。我与齐家利益交缠渐深,对我而言,你老长命百岁,长命两百岁最好!有你老在,扬州府这边我基本上就不用操心了。有你老在,有齐家在,我在扬州府的生意只会一日比一日昌盛,财源广进,岂非好事?怎会威胁齐家,威胁你老?老爷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齐家能发展的好,发展的长远,因为海外不仅是齐家的退路,也许,也会是我和我家人的退路。但是,如果能够不走到最后一步,岂不更好?难道齐家不想在大燕自在行走?所以,何必吝啬死守着那些人情不用?”
齐太忠长叹一声,看着贾蔷,缓缓道:“若上天再给老夫二十载光阴,齐家何忧此难?”
……
自齐园而出,贾蔷眼中的目光明显明亮许多。
今日收获之丰,着实让他心中喜悦!
尽管齐太忠不可能将他经营了一辈子的所有香火情都给他,尤其是那些最顶尖的,更不可能。
但只凭他现在给出的那些人,对贾蔷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
贾家的人脉关系贾蔷是用不上的,也没他的份。
林如海的……
入京之后,林如海能够自保都不容易,贾蔷以为,帮不上什么忙,最好也别当猪队友拖后腿才是。
而他自己经营的时间还太短,铺开的那点人情难当大用。
因此,齐太忠给他的这个名单上的人,就显得很珍贵了。
吏部的、刑部的、工部的、礼部的、大理寺的、内务府的、御史台的、顺天府的……
官位或许不显,却都是实权人物,十分实用。
骑在马上,贾蔷开始快速思考起,这些人该如何使用,才能达到最大的利用价值。
只是一时心境难平,也想不出什么妙法来。
干脆暂且压下,欣赏起扬州府繁华的街景……
临近年关,扬州府大街上摩肩擦踵,人潮涌动。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大人的笑骂声,淘气顽童的追逐嬉戏声,勾勒出一副盛世景象。
不过看久了,也就那样,还嫌吵闹。
主道难行,贾蔷便建议高隆带队,从偏僻些的支路回府。
虽远一些,花费的时间怕也要比顺着主街道人潮一点点挪移快的多。
“商大哥,最近外面的事如何了,可有什么进展?”
一条典型的江南小巷内,白垣、黛瓦,青石板路。
贾蔷骑在马上,问身旁的商卓道。
商卓朴素的面上,露出一抹难为情之色,摇头道:“进展不大。白、沈、周、吴四家倒台后,齐家立刻派人去联系了四家暗地里的人手,齐家对这些人本就了解,很好找到他们,又舍得出价。原本咱们希望不大,若非齐家寻这些人是为了出海到南蛮未知之地,咱们可以说一丁点希望也无。现在那批人手虽然担忧出海之后生死难料,可齐家开的价钱太高,还许诺照顾他们家人在扬州府立足。再加上,那些人更信任齐家,对咱们多有防备之心,所以,眼下咱们还没什么大的进展。”
白、沈、周、吴四家被抄后,四家暗地里养的那些高手,都是见过血,各种刺杀、探查、隐藏、妆扮做间等江湖手段老道的好手。
这些人无所谓死忠,有一定的忠诚性,只要钱给到位就好。
他们的忠诚,和高隆、商卓身上的忠诚不同。
高隆、商卓是人性上的忠诚,而那些干见不得光的人的忠诚,是对职业道德的忠诚。
“除非,公子让我们大开杀戒,用江湖手段,去收服这些人!”
前面带路的高隆回过头来,看着贾蔷笑道。
商卓也点头道:“公子,老高说的对,这些人才是真正的江湖人。想要彻底收服他们,要么用钱砸的他们心服口服,用心卖命。要么,就用拳头和刀,打的他们心服口服,甘愿认投。以德服人,在这个圈子里就是个笑话。”
贾蔷点了点头,思虑片刻后,笑道:“果真如此的话,将此事交给你们二位,要多久才能打服扬州城?”
商卓嘿嘿笑了笑,道:“只要齐家不做阻挠,不用十天,我和老高就能挨个打个遍。其实那些人真正的用处不在于武艺高低,而是他们都身怀绝技,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有的人擅长偷窃,有的人擅长潜伏,有的擅长下毒,有的擅长口技,还有的擅长蛊惑……动手打杀的,我和老高都能带人,自己就能教。可其他的,却是我们不擅长的。这些人多收些最好,公子好办事。”
高隆摇头道:“我们想要,齐家也想要。他家要去海外扎根,正是草莽开创的时候,这样的人多少都不嫌多。”
贾蔷若有所思道:“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
他也想慢慢的积累底蕴,自己培养出来的清清白白的人,难道不香么?
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
不想尽一切办法吸血壮大,果真等到随林如海回京,风云激荡起,不说旁人,白、沈、周、吴四家背后的那些权贵们,难道会放过他?
所以,这批人,他志在必得。
如今就看,如何想法摆平齐家的竞争……
“公子小心!!!”
正当贾蔷心思百转,思考如何说动齐家松口时,忽听耳边响起一道爆喝声,他人也被身旁商卓一把扑倒在马下。
刚一落马,就听到座下马一声惨鸣,随即轰然倒地,朝他压来。
“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