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指的是四季更替,乃是不变的常理,暗喻这个天下已经到了更替的时分了。
曹操自然明白其中道理:“我听裴行俨讲过,李老弟与奉孝交谈时,曾说过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言大善,但我数日仔细研读咀嚼,发现李老弟说的是文人,却没有提及武将,不知可有下文。”
李王点头道:“为将者,沙场杀敌,悬着脑袋求取功名,战至深处,只求埋骨沙场。”
李王沉思了一下,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留取丹心照汗青…”曹操除了是出色的军事家政治家,更是历史上最顶尖的词人骚客,被文天祥的这首过零丁洋打动,一时间竟无法开口。
“自****以来,春秋战国经历两百年,合并为秦,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高祖起兵于市井,与高门大阀的项羽共争天下,无人能看得起高祖,但高祖励精图治,爱民如子,最终逼得项羽乌江自刎,可悲可叹。”
曹操低着头,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李老弟是说英雄迟暮?”
李王摇头,笑道:“非也,项羽本就是将才,而非帅才,当得起天下英雄之首的名头,但他高估了自己,以帅才自居,平白丢了许多性命;而高祖深诣为人处事之道,乃是行世之英雄,才会得到诸如三大名将和初汉三杰的助力,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韩信弃项羽而投刘邦便是最好的证明。”
曹操面色如常,感叹道:“李老弟世之大才,操拜服。”
李王一喜,看来曹操有被自己说动的趋势,赶紧添油加醋道:“再看当今天下,天子蒙难,各方太守州牧拥兵自重,天子号令更是不尊,唯有孟德兄与我尚能辅佐身侧,其余人皆为欺世盗名之辈。”
曹操心底一惊,李王这话说出来就等于给他标上了英雄之名,如果传出去,不说天下为敌,至少有半数的诸侯都会心生不满。
“李老弟此言差矣,平原太守袁绍,虽然是庶出身份,但其理念出类拔萃,也由此获得了好多将士的附庸,先后剪灭冀州黄巾,又作为伐董盟军的盟主,比之我曹孟德不知英雄了几倍。”
李王心底偷笑,你个老狐狸,要不是我的出现改变了局势,你来年就会接受郭嘉的进言,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时候还跟我玩起了明哲保身?
“孟德兄言不符实,袁本初偏居一隅,乃是明显的阴险之人,前不久胡编乱造,寻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偷袭冀州牧韩馥粮仓,伙同渤海太守公孙瓒侵吞冀州半数土地,实乃欺世盗名,窃国之贼,麾下将士,多耐其门庭根深蒂固的原由,说他小人尚且是夸赞于他,更遑论英雄之名。”
曹操仍旧不甘心:“那幽州牧刘虞,皇亲国戚,治下民风淳朴,更与异族交好,止戈于北方,亲民俭朴的形象更是深入民心,可当得起英雄一说。”
李王不屑道:“昔日幽州牧对我有提拔之恩,但我二人今日言谈却不用避讳,这幽州牧刘虞思想顽固,妄想与异族化干戈为玉帛,无异于纸上谈兵,岂不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虞尚在人间,若来日撒手归天,异族必定举兵叛乱,届时整个北方将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只顾眼前利益得失,却不思长久之计,也当不得英雄之名。”
“乌程侯孙坚,起兵于黄巾之乱,直至董卓祸乱宫闱,每战先锋,勇猛可比淮南王英布,立下赫赫战功,其人也刚直不阿,可谓英雄。”
李王嗤笑道:“孟德兄说笑了,孙坚其人确实刚正不阿,但所谓过刚则易折,从他回转江东之后,打压士族,纵容其子孙策妄动兵戈,打着报仇的名头兵出秣陵,向北进军与袁术厮杀,弄得民声载怨,而这天下****,他便为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扰民之人怎当得起世之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