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切都在慢慢消散,寒冰化沫,青石成粉。
远处躲闪不及的军卒被一缕风雪临身瞬间浑身生机尽散,像是风干的朽木和橘皮,魁梧的身体干瘦枯瘪,宛如秋天那发黄凋零的树叶和枯亡的老树。
可怖剑意以孟秋水为中心扩散开来,一切都在枯萎,凋零。连同孟秋水的眼目都笼罩上了一层晦涩,几欲喷薄而出,带着颠妄。
剑气,剑气,还是剑气,时间仿佛停止,天地间充塞着如浪如潮的剑气,如阳光普照。
白亦非终于是彻底变色,眉目变得阴沉,一身寒意冲天而起,映着滔天的血红,他一剑刺出,千百剑影浮现,与那无尽的剑气碰撞着。
空气在炸裂,又似在呜咽,在这极致的碰撞与交锋中。
一者只如狂暴无穷的风浪大海,一者只如亘古长存的太阳。
此刻战场方圆数十丈已化作一片死地,没有一点生机。
有人说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两面,善恶对立,黑白对立,如果说曾经内敛如水,少言寡语的孟秋水是代表着他不完整的一半,那如今,随着他命格显现,随着他剑意入体,这痴狂如魔,桀骜嚣癫的人则是他的另一半。
风雪渐渐再生变化,天地像是失了色彩,眼前所见,尽为死灰,充斥着让人绝望的黯淡。
“看来,代价你是拿不走了。”
孟秋水一双晦暗的眼眸看着血衣侯,他很平静,就好像之前那癫狂如魔的人不是他,但平静的只是他的眼睛,而他的嘴却在无声咧开笑着,用着对方之前的语气。
不过刹那,就见周遭方圆风雪忽然一滞。
“呼呼……”
乍起的呼啸声下,那风雪中竟好像多出个人来,风雪时散时聚,就如同化作一位绝世剑客,手持长剑在引动风雪,而那声音正是那风雪之声。
剑光冷寒,剑招森然,剑气沛然。
这已是神魔之招。
风雪聚散缥缈无形,就好像雪中的一位绝世剑客,难辨真假,然后攻杀向了血衣侯。
一剑递出,雪中再现数道缥缈身影,自地上,自空中,自树中,如鱼出水面,袭杀而至。
在白亦非眼中,那雪已是一式可怕剑法,恰如绝世剑者施展夺命之招向他刺来。
来回渡步而走,孟秋水如今反倒像是局外人,看着血衣侯与那不停涌动、飘忽无常的风雪厮杀,像是看着一出好戏。
天地风雪呼啸,人驱天力而行。
额前所飘青丝,如今已是掺杂着根根银白,像是没了生机,如古稀之人的白发,但他眼神并无波动,也无变化,不疯魔,如何成活!
到底还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何曾吃过这样的亏,白亦非双脚一转,登时剑光飞旋如影,只闻。
“轰!”
惊爆之中,剑气横扫如长虹,冰山散去,风雪亦被破开。
他发冠已碎,一头白发披散飘荡,双眼直勾勾的瞧着孟秋水,红衣如血,邪异非常。
风雪也开始敛去,到最后消失无形,除了一片死地,没有人会知道这里前一刻还是冰天雪地的异相奇景。
孟秋水长剑倒提,剑尖点地。
“若你技止于此,你的命,我便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