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够杀人,只是冷冷一瞥,便将后者吓得膝盖一软,险些迈不开腿。
伍安之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刚要口是心非地回答‘不怕’,眼前的少年便冷哼一声,丢下他径直往前走。
他自小便怕黑,即使有余生陪同,心尖也止不住打颤。
此刻见余生走得这般干脆,伍安之险些被将自己重重包围的黑暗吓哭,急急忙忙扶着膝盖追了上去:“余兄,你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少年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看不见尽头的走廊。
余生远远便能听见,心下暗骂一声‘笨蛋’,然后忍无可忍地掉头走了回去,一把捂住他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咬牙切齿地骂道:“你是想喊得整座阁楼的人都能听见么?”
啊?
伍安之瞪着茫然的眼神,差点没把余生给气晕过去!
他现在严重怀疑带这个修为低下又胆小怕事的家伙来帮忙,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余生深吸了一口气,回头见自己要找的房门近在咫尺,只好忍下这口郁气,重新看向伍安之那两颗圆溜溜的黑眼睛,气不打一处来。
“不许再喊了!”
他压着嗓子警告道,见伍安之不停地冲自己点头,这才恨铁不成钢地收手作罢。
不过比起与伍安之计较,赶走蔚秋才是重中之重!
只有这样,随意才会再次变成孤立无援的可怜虫,才会知难而退,将随家少主之位让给子瑜兄!
“余大哥……”
伍安之又忍不住小声问:“咱们既然是来偷偷绑人的,理应用灵力隔绝声音和气息,这么不加掩饰……那蔚秋当真不会察觉?”
察觉?
余生很是轻蔑地笑道:“那蔚秋就是个毫无灵力的凡人,何须掩饰?更何况……为了以防万一,我早在店小二送的茶里下了迷药,想必睡个三天三夜应该不成问题。”
伍安之听得心惊胆战,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附和:“余兄……好计谋,好远见。”
然后心道:真是难为余兄了,为了绑个人,竟连这般下作又低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余生一心只想快些找到蔚秋的住处,一边回忆店小二所陈述的路线,一边抬着头观察每道门上的牌子。
忽然——
他猛地停下脚步,隐隐有些激动地盯着那块雕了牡丹的木牌,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才有勇气伸手去够门。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哪能料想到伍安之这个怂货居然又临阵退缩了!
伍安之弱弱地问:“余兄,你当真有把握?这事要是被我爹娘知道了……”
“你怂什么怂?”
余生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他一眼,“区区一个凡人而已,你且睁大眼睛看着,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摆平!”
然后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
也没想到这原本上了锁的门怎推得这般顺利,更没想到,自己刚进去就是当头一棒!
砰!
余生眼前一黑,连偷袭者的脸都没看清便晕了过去。
只是依稀看到了伍安之那副仿佛受到了莫大惊吓的表情,心中忍不住大骂了一声:见了鬼了!
……
晨光熹微,耸立在满月楼内的雅阁寂静一片,唯有挂着牡丹木牌的客房灯光依旧。
余生昏了半宿,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冷飕飕的。
一抬眼,原来是不远处的木窗正大开着,寒风和着晨露在身上肆虐的滋味委实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