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泪!”声音里透出了凌厉的怒气。
“奴婢在!”云泪应了一声,也不需顾城风多问,便答道,“奴婢想借寒意,让五公子的身体催发本能,清醒过来!”
“多久?”顾城风强抑下气血,冷冷开口,他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安静的銮驾中仍然显得清晰。
“贺五公子现在的体质,最大限度可以忍三个时辰!”
幻境中,贺锦年从吐出第一口血开始,就知道自已被深缠于幻境之中,她想醒来,所以,她盘膝而坐,意图利用念力让自已从幻境中强行打开一丝缝隙,逃生!
可意念却一次次被弹回,她冲不出那种无形的空间,她知道,是东阁竟在田敏丽的记忆中设下结界,将她困住。
她开始在幻境寻找破障,她不停地找,却重复不停地看到一株桃花树下,白衣男子哄着紫衣女子入睡的境像,所不同的,每一次看到的角度都不同!
每一次她感到紫衣女子欲转醒的一刹那,她便本能地闭上眼睛,可发现,那样的幻境,是心生的,无需借用双眼,她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女子的短刀挥向了顾城风的颈项,血溅当场。
明知是假,可看到顾城风倒下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心血激荡,一口气血喷了出来!
她的身体愈来愈虚弱,如游魂般在桃园中艰难跋涉,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开始飘雪,不过是眨眼之间,四周林立桃花树皆被覆上了一层冰雪。
她寒意顿生,却不禁为眼前的美景感到震憾。
“东阁,算你有点良心,给本公子弄了这个独特地风景,比沙漠强多了……”她自言自语的自娱一句,双手放到嘴边呵了一口气后,用力摩擦片刻,用掌心温暖着冰凉的小脸,“小阁子呀,你果然想象力非同一般,构思奇妙呀!冰天雪地开出的不是寒梅,却是一株株桃花。”
她一边自娱自乐地开导自已,一边始终坚定地寻找着突破口。
时间象是放慢了百倍般,这里没有日初日落,更没有春夏秋冬。
缓慢移动的时间象是要将她所有的意志力全部地消磨干净!
她几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的力气想醒过来,甚至期间,她找到一颗石头,狠狠地砸向自已的脚踝,希望借用疼痛让自已清醒。
可那石头却眨眼之间成了一朵桃花。
她在幻境中奔跑苦苦挣扎,偏生,因为一直被顾城风抱在怀中,她能通过两人身体的接触,感应到顾城风的心跳之际,略为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连着几日几夜,她可以如此清晰地听见耳畔低低的声声呼唤,眉目间密密麻麻的吻啄,温暖沁人的拥抱和抚触从未曾离过身。
甚至从肢体的接触中,感应到他下一步的计划,她为此极为不安,因为既然东阁能将她困在幻境里,她想,她此时所有的思想都会被东阁窥探,那么,她感应到了顾城风的计划,想来,东阁也能通过她窥出几分。
如果东阁就此应策,以念力神速将顾城风的计划透露给大魏,只怕,顾城风的奇袭计划,苍月会以惨败告终。
可苦就苦在,她无法开口向顾城风示警!
倏地,一股残酷的计划浮上心头,境象中的一切既然全是由意念所生,那她就可以用自已的意念创造另一种境像,让施阵者感应到境像后,意识被冲垮。
心思一定,贺锦年马上闭上双眼,气定丹田,直感到周身的气血运行缓慢了下来,心跳和呼吸接近平静时,方不停地开始催眠,口中喃喃自语,“秦邵臻,秦邵臻出来,出来,快出来……”
微一睁眼,缝隙中,一身黑缎龙袍的秦邵臻果然站在了自已一丈开外,笑得温润如玉。
贺锦年嘴角微微一挑,神情并没有过多的变化,右手一伸,掌中便多出一把弓箭,眼睛甚至连眨也不眨,一股作气地拉开弓弦,直指秦邵臻的胸口——
一箭穿心!
贺锦年马上感应到,幻境的桃花瞬时被一股冷风卷起,她知道,她的这一举动确实能够成功地干扰到施阵者的心。
如薄雾般的虚弱之笑浮起,唯眸中带着慑人的寒光,一点也不隐藏她眸中的利刃看着眼前的秦邵臻一点一点的消失,扔下弓箭,走到一株的桃花树下,盘膝而坐。
苍月皇宫四年的光阴于她从不是随意从指间流走,自从她知道自已很可能是姚迭衣转世后,她便翻遍了先祖皇帝顾奕琛留下的典册,但她并没有去关注顾奕琛和姚迭衣的往事,而是第六感觉让她将注意力落在了东阁的身上。
东阁一生中最勘不破的就是他被净身的那一瞬。
世间所有的人都以为是帝王顾奕琛为了让东阁六根清静,方能全心修习上古遗族札记,贺锦年却从百年前的记事中,用第六感觉窥探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东阁被擒后,一次次暗杀顾奕琛,却被顾奕琛反擒,最后一次行动时,东阁不慎伤了根本,顾奕琛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命宫中的老太监为他净了身。
一个男子被子净了身,伤的不仅是身体,更致命的是自尊。
东阁几次自尽,被顾奕琛救活,最后,还赐给了他上古遗族札记,让东阁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这也是东阁百年来不惜一切守护顾奕琛的原因,可惜,道行不够,反被禁坛所迷惑!
当贺锦年睁开双眼时,冰雪桃园不见,她仿如站在一间宽敞的屋里,扶椅,八仙桌,御制的香炉,四周的窗雕刻着代表帝王的图腾。
贺锦年唇角咧开一丝诡异的笑:成功了!
隔壁房中隐隐传来人声,贺锦年信步走过去,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药味,略为尖细的说话声,看到里面有四五个太监围着一张长案正忙着,其中一个太监手里正拿着一把小巧的弯刀。
贺锦年罔若无人的步进,她象一抹幽灵,站在了五个太监的中央,那五个太监依然忙着手中的活,当她不存在似的,唯有那案上的年轻男子的双眸对上了贺锦年。
他呈大字被绑缚在案桌的四角,嘴里塞了一根木棍,额间布满细细密的汗,他瞪着她,象个濒临死亡的小兽般,赤红的双眸,悲怆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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