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这个作班主任的责任了,孩子小,不懂事,你得正面引导他。”
王老师说:“也是,有些时候我是想要批评他,又怕伤了他的自尊,毕竟作为学生,主要看的还是学习成绩,他学习好,我这个作班主任的脸上不是也有光吗?”
我专门将新生叫到办公室和他进行了一次长谈。以前的时候他还经常主动找我聊天,自从我妻子阴丽华去世以后,他就很少来了。我寻思他一定是不愿意让我看到他,从而引起对我妻子的思念。
他总是叫我名字,我对他对我的这个称谓很不满意。可是他总是不改,不过他通常不会在人多的时候那么叫我,只有我们俩个人的时候才这么称呼我。
他又长高了一些,自从“织女”怀孕后,我就不让“牛郎”到我家里来,我担心它们会梅开二度。我大哥对“牛郎”也特别不喜欢,觉得它是一个不详之物。
我先是和他谈了一会“织女”和“牛郎”事情,对于它们杂交生成的那个小怪物发表了我自己的看法,新生说它也想不到它们竟然会发生关系,猫和狗能不能进行交配我们还是个文盲。不过,既然发生了这样叫人不安的事情,以后他不会让“牛郎”再去掻扰“织女”的。
接着我又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学习成绩好,就有了骄傲情绪,在同学们面前耍起了大牌。他羞涩地笑笑:“没有,不过,有些时候可能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自满来,这是人的通性,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
我给他倒了杯水:“我记得有一篇《伤仲永》的文言文,讲的就是一个被人们喻为神童的小男孩子,因为骄傲,长大之后竟然就成了一个特别平凡的人,令人唏嚅不已。”
他反问我:“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和他一样?”
我笑了:“担心是肯定的,不过我希望你能象我三弟一样,走出安阳村,走向北京,甚至将来能走出国门。这也不枉安德曼先生对我们安阳村所做的贡献。”
他沉思了一下说:“我的理想没有那么远大,不过,我想要实现我前世的梦想。”
“什么梦想?当一名画家?”
“不,我想当一名科学家,我想要研究一下这个人类,究竟有没有鬼魂之说?人类可以投胎转世,不过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这也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如果每个人死去都会转世的话,那我们的亲人就会永远存在。”他特别地看了看我说:“你妻子丽华的灵魂就会再现,你们还可以在新的轮回里再成为夫妻。”
听了新生的话我吃了一惊,我是小看了这个我前世的伙伴了,没想到他对自己的人生有那么远大的规划。
我拍了拍他的手,他的手很小,他才九岁,我想起王长命就是那么大的时候死的。命运何其不公,王长命转世投胎,竟然变成了一个怪物,而新生却拥有美好的未来。
不公平是自古以来就有的,祈求公平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愿望。我从我的桌子上拿了一只在教育局开会时新发的钢笔,递给新生:“我希望你能成为你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可以破解很多生命难题。加油。”
时光如白驹过隙,过得很快。
又是国庆节,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学校没有举办文艺汇演,而是让各个班级自行组织庆祝活动。国庆节放一天假,大哥没有回来。袁春却了上门,他说他在县上给王美丽找个了对象,是一位教师,人品和家势都不错。我看了看美丽,她不屑一顾地对袁春说:“我自己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操心。”
夏荷也笑他多管闲事。
袁春对我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很是不满:“你好歹说说句公道话,一个女孩子家有家不回,将来要是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我劝王美丽:“你表哥说的也对,你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不能在这们里白白浪费了青春。”
王美丽笑道:“我这么大的人了,用不着你们操心。我这辈子和夏荷姐一样,也独身。”
袁春听了就急了:“你是疯了,夏荷是外国人,你是中国人,观念能一样吗?”
夏荷拦住他的话:“袁春,你说这话我不喜欢听,虽然我们有国界的区别,但本质还是一样的。我不希望美丽和我走同一条道,不过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古话,叫作有缘千里来相会吗?这是美丽的姻缘未到。”
袁春一时情急,信口开河:“你们这些人都怎么了?我听说张大哥也没有结婚,安喜虽然结婚了,妻子又不在人世了,剩下你们俩个到现在还是女光棍。”
我马上制止他:“你说别的可以,可不要扯到我大哥身上。”
“你们家这是典型的家风不正,我看你可得好好反省反省。”见袁春第一次对我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我真的生气了:“袁春,我们家家风正不正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们又没有害人,而且我们还一直在积德行善。”
王美丽更是听不下去了,把袁春住外推:“你长的这张嘴是出气来了,你还是走吧?”
袁春看作不通他表妹的工作,只好推着自行车走了。时代不一样了,自行车不再是家庭的奢侈品,已经成了人们代步的主要工具。
我于心不忍,批评美丽行为过激,再怎么说袁春都是为了她好。我跑着撵到门外,一把拉住袁春的车子,留他吃完饭再走。袁春委屈地说:“我知道我刚才是言不由衷,可是当初是我把美丽送来的,现在她不肯离开,我没法向她父母交代。”
我将手放在他的自行车后座上,安慰他:“我不怪你,真的,你说的也有道理。回头我给她做工作,终身大事为重,不能不当回事.”
路过王百合家院子的时候,我看到王百合手里拉着那只小怪物,亲热地叫它“宝贝”,我说不出是什么心情,责怪百合不该将它带到院子外面来。她腼腆地解释:“我是嫌它太闷了,带它出来透透风,没想到被就你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