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确实是打着占便宜的心理。厅堂之内一片混乱时,余沧海便暗暗盯着驼子(吕不鸣)的动向。
当看到群雄一片混乱,岳不群抽身旁顾,莫大被刘正风绊着,那驼子(吕不鸣)悄然离开,无人阻挡时。余沧海便悄悄缀在其身后。
刘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加上之前衡山派弟子大举出动封锁周边。所以小巷之内哪里有人敢露面。
小巷寂静。只有那驼子衣衫半解,露出胸前的斑斑血迹。闻着金创药那刺鼻的味道,余沧海那里不明白,驼子已然伤在了莫大的剑下。他心中不由得大喜,对留下驼子的把握又多了几份。
“这便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五岳剑法好大的名气,好大的势力。最后还不是便宜我余某人。”
余沧海轻轻落地,冷冷地看着吕不鸣。“阁下,怎得不继续跑了?”
“方才我还想,会有谁追出来呢?想了半天,好像只有你这个余矮子,面皮厚的很。能干出这种事情。”吕不鸣意态疏懒的说道。
“哼!你武功虽高,现在不过的强弩之末。不如痛快的举手投降,乖乖配合余某,省得一会儿受罪。”
“嘿嘿!欺软怕硬,趁火打劫。余沧海,作为一派掌门,也就这点本事吗?真让老子看不起。”
“任由你卖弄唇舌,余某的剑下不会留情。”说着,余沧海长剑一挺就要动手。
“老子可不是林震南夫妻!让你随便摆布,任意出气。”吕不鸣悠悠地说道。
“是你?”余沧海闻言恍然。“是你将林震南夫妻带走的。他们现在何处?”
“是我!”吕不鸣冷笑道。“昨晚上,老子可是跟着你一路。在城外破庙亲眼看到余掌门面对绳捆锁绑的林震南夫妻,好大的威风,好大的煞气。斗不过华山派三个小辈也就罢了,连出口恶气也要寻毫无回手之力的人。余矮子,你倒是不丢你师父长青子的脸。”
吕不鸣的冷嘲热讽,让余沧海老脸为之一红。愤羞成怒的低声吼道:“将林震南夫妻交出来。老子饶你不死。”
“好大的口气!真以为老子是虎落平阳吗?尽管放马过来。”吕不鸣嘿嘿冷笑。
余沧海见吕不鸣如此气定神闲,心下大为踌躇。“这驼子如此托大,莫不是还留有后手。”想到在刘府大厅内,吕不鸣嬉笑怒骂,旁若无人,武功高明,内功深厚,打得群雄俯首,五岳侧目。如泰山派天松、天祥这等江湖一流好手,在他手里过不了两招;嵩山派丁勉、陆柏、费彬与自己武功相当,两次联手对敌都惨败在他手下;天门道长那一剑“泰山封禅”,让自己叹为观止,也被他轻轻一刀斩断。虽说驼子接连受创,受伤不轻,可是老虎终归是老虎,临死反殛,自己也是受不了的。
“怎得?不敢动手了吗!”吕不鸣看出余沧海心中的犹豫。“你若是不动手,老子就要出手了。”
说着,吕不鸣趋步向前,身形一晃,已然欺近余沧海,手中横刀迎面斩去。身法极快,刀风凌利。令得余沧海惊惧非常。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还有后着,老子上当了。
脚下一点,身形疾退。
只听得“碰”的一声,这一刀斩到巷子左侧的墙壁上,击得砖石四溅,一道寸许深,一尺长的刀痕立现。
余沧海此时已成惊弓之鸟,那里还敢停留,转身就走,脚下连点,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掠出了巷子。
见得余沧海去的远了,吕不鸣收刀转身,大步疾走。
吕不鸣此时的确如余沧海所说,已是强弩之末。方才这一刀,便是他强压体内伤势,勉力施为。与丁勉等人内力相拼,确实是让吕不鸣经脉受创不小。他自知,若不是费彬内伤发作而亡,再僵持半刻,自己体内的真气便要耗尽了,只怕是要命丧当场。
与定逸师太,全凭对恒山剑派的了解,依剑法而胜。
莫大的一剑突袭,虽有防护,但是身体又受剑伤。
方才那一刀全力施为,吓跑了余沧海,但是也引发了体内的内伤,胸前的伤口也再次迸裂,鲜血直流。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若是让余沧海醒过味来,到时真的是麻烦了。
所以,吕不鸣连伤口止血也顾不得了。掩好外衣,脚下不停,穿街过巷,终于来到了大街之上。
只见一辆碧油香车缓缓大街的一头驶来。一个头带斗笠的黑衣车夫驱赶着花斑马,似嫌马儿速度不快,手持长鞭凌空连抖,“啪、啪、啪”三声脆响。
马车从他面前驶过,吕不鸣身形一闪,便蹿入了车内。
午后的大街上,骄阳高照,行人不多,精神不振,也没有人留意这一幕。碧油香车依然慢慢悠悠地行进着,渐渐地隐入了大街的另一头。
好一会儿功夫,几十名拿刀持剑的精壮汉子忽拉拉地闯到了大街上,闹得好一阵鸡鸣狗跳。为首的正是醒过味来,再次追上来的余沧海。这一次余沧海纠集青城派弟子,一路寻着血迹追到了大街上。可是血迹至此而终,见着大街上稀少的人流,举目四望,毫无头绪。周围店铺一阵打听,半点线索也无。余沧海只得恨恨而归。
马车一路出了衡阳城。又行了十余里,进了一处乡间宅院。
黑衣车夫下了马车,揭开斗笠,却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车内先跳下了两名女子,正是已经失踪的群玉院粉头翠宝儿和丫鬟果儿。
院内一名年青人迎了上来,十分关切问道。“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吕不鸣推掉了翠宝儿、果儿的相扶,慢慢的挪下了马车。
“哼!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现在都跟魔教妖人混在一起了,果然是应验了这句话!”那年青人闻言,一脸冷傲地说道。
“小子,现在老子心情不错,不想发火,给我滚蛋!”吕不鸣不客气地说道。
那年青人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年轻人心直口快,还请曲长老不要见怪!”待那年青人进了房间,吕不鸣转身向那黑衣老者说道。
“无妨!哈哈。老夫还是很喜欢他的性子,很像我年轻时的样子,心高气傲。”扮作车夫的黑衣老者便是魔教长老曲洋。“不过,此地不可久留。先生你看?”
“嗯!想必曲长老已经有了安排。某家悉听尊便。”
半个时辰后,院门大开,两个瘦削的中年人一人双马,快马加鞭的离开了宅院。
宅院后数十丈外的树林中,吕不鸣与曲洋、那年青人从地道中钻出,小心掩上洞口。三人小心行了三四里,来到一个河湾处。河湾处正停着一条打渔小船。
三人上了小船,扮作渔夫模样,沿着河水一路行船。约行了二十几里水路,将小船撑入一处茂密的苇荡中。苇荡稠密,身在其中不辨方向。而曲洋如识途老马,一路指点,东一拐,西一转,沿着一条秘密的河道行了许久,终于来到了一处河心小岛。
三人将小船隐密藏好,方才上了小岛。小岛不大,约有四五亩地左右,四周皆是芦苇,中间有一排几间高脚木屋。屋内用具齐全,只是薄有空尘,看来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此地本是我和非非无意中发现的。除了刘贤弟,并无第四人知晓。平常做为我爷孙二人的隐居之处。”曲洋引着二人入了中间的木屋,介绍说道。“吕大侠,尽管放心!”
吕不鸣听得曲洋如此说,也是放下心来。终于将身上的易容装扮卸了下来。
只见他腰身挺直,双眼明亮如星,面上带着一条伤疤,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装个驼子,真是累人!”吕不鸣舒展了一下腰身。
这时那年青人嘴里嘟囔着,“好人不作,偏要扮驼子,活该!”
吕不鸣也不理会他。“曲长老,我怕是要在这里多呆两日。有两件事,需要你帮忙。”
“吕大侠与老夫、与刘贤弟有再造之恩,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林震南夫妇被我藏于衡阳城内,还请曲长老将他们接到此地来。这是一件。第二件事,去帮我寻一个驼子!”
“驼子?”
“和我一样都是假的。他是林震南夫妇的儿子,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
结束运功疗伤,已经是深夜。
吕不鸣内视体内,有忧有喜。忧的是:多处经脉受损,若要全面恢复怕是需要一段时日。喜的是。好在只是真气耗尽,经过运功调息,体内真气已经是回复的七七八八。
他反复回味今日与群雄大战,自觉得获益良多。整体感觉只有两个字:痛快!
今日全力一战,他对自己的武功境界定位更加明确。天下武林值得自己全力出手的高手,屈指可数!不由心中豪气顿生。
左冷禅、任我行、冲虚道长、方证大师…还有东方不败
吕某来了。
走出木屋,只见那年青人在门前盘膝而坐,长剑横放在腿上,身体笔直,警戒地关注着四周的动静。听到吕不鸣的脚步,他长身而起。
“没有事情了,回去休息吧!”吕不鸣轻声说道。
“那些魔教中人,哼。”那年青人言语中透着对曲洋等人的不信任。“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真不怕被魔教中人出卖!到时不光嵩山派,怕是天下正道都要群起而攻之,岳不群是保不住你的。”
“知道我真正身份的不过是曲洋爷孙二人。他们两人我倒是信得过。”吕不鸣笑了笑说道。“嵩山派?天下群雄?就算是身份泄漏了,那又如何!凭着掌中剑,这天下那里去不得!”
吕不鸣声音虽轻,在那年青人听来,却是豪情满怀,心生崇敬!
“哼!算我白说!”那年青人忙低下头来,怕自己的眼睛暴露自己内心真正的情绪。“我去睡了。”说着转身向一侧的木屋走去。
“锅里还温着粥。爱吃不吃。”临进屋,那年青人甩下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吕不鸣笑了。这个口是心非的臭小子!
那年青人便是随着吕不鸣一起失踪的封归华。二人这一段时日,一起经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