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的质问虽然不重，但也是铿锵有力，声音回荡在这个空旷的山洞，仿佛一遍又一遍地质问着艾尼路。

艾尼路怔了怔，然后释然，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青海人的话，果然不可信，你根本就没打算放了我吧。”

水月心里暗暗悱恻，妄自称神的家伙脑子就是有问题，我又没说要杀了他，只是想问清楚他的心意而已。

如果自己心中都没有了求生的渴望，就算水月现在放了艾尼路，那也不会有其他的结果，所以这个问题很重要。

水月顿了顿，没有回答艾尼路，而是眼睛就那样牢牢地盯着他，一动不动，炯炯有神。

“艾尼路，你想活下去吗？”

艾尼路有些不解，水月问他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究竟在打算着什么。

“问问你自己的心，艾尼路。不要被眼前虚无的权利和力量迷住了双眼，心中所想，即你所愿！”

权利？力量？对于我来说都只是昙花一现，是虚无的吗？

艾尼路彻底的怔住了，水月的话犹如一道雷电，划进他的内心，将它搅得一团混沌。

大脑一片空白，在失去了神之高无上的权利以及响雷果实那近乎无敌的能力之后，艾尼路一片茫然。

艾尼路的内心有着一个巨大的深渊，幽暗深远，那是得到权利和力量之后，内心的欲望无限膨胀所形成的魔障，深深遮住了他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

刚才水月的质问，将他内心中的深渊，劈出了一道裂缝，透过裂缝，艾尼路看到了久违的自己，看到了最真实的那个自己，那个还在碧卡时的自己。

幼时的艾尼路在碧卡生活的并不快乐，他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爱。又因为与一般空岛人并不一样，他并没有翅膀，因此他极不受碧卡人的待见，甚至还经常有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欺负他。

每当他欺负回去，惹来的就是大人更狠的毒打，因此他只能默默忍受。

因为不受待见，他几乎每天过着衣不裹腹的日子，常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有的吃的时候大多是有好心人看不过去，施舍了他。没的吃的时候，他就常常吃果子充饥。当然，没有吃的时候占了大多数，这也是他长大后为什么这么喜爱吃水果的原因。

那时的艾尼路常常渴望能和其他孩子一样有人疼爱，有人关心，有伙伴可以一起玩耍，这是他内心最真实，也最渴望的东西。

但幼小的火苗经不起岁月的摧残，天天复月月，月月复年年，艾尼路的内心早已被仇恨所充斥，他渴望力量，渴望自己如神社中的神一样，掌控所有人的命运与生死。

愿望实现了，他吃下了响雷果实，获得了这如神一般强大的力量。

雷，自古便被人所崇拜，所敬畏。

获得力量的同时，随着而来的就是欲望，就是傲慢，还有那对于故乡深深的怨恨。

所以他毁灭了自己的家乡，来到了这座空岛，靠着无上的力量成为了这里受所有人敬畏的全能之神。

他有一个执念，他想要在这里打造一艘方舟，箴言，靠着它前往空岛传说中的无垠大地，成为那里永恒的唯一的真神。

就在梦想即将成真的时候，梦碎了，人醒了。

他败了，败给了他认为是猴子的青海人。

同时，他也对自己产生了疑惑，神不是无敌的吗？雷不是最强的吗？

我败了，败给青海的剑士，败给了自己的无知，败给了同属自然系的水。

听到水月那犹如心灵拷问一般的话语，回忆过往种种，艾尼路忽然就明白了，原来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只是一个能相互依靠，陪自己同甘共苦的伙伴，那是孤独所带来的期盼。

无上的权利和力量只是保护自己免受他人伤害的坚硬外壳，保护了自己，却也限制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看清自己。

“我要活下去！”

艾尼路的声音异常的坚决，有力，眼神那深深的渴望让水月动容。

水月觉得此刻艾尼路真正的活了，作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动漫中的艾尼路被路飞打败，因为果实的克制，但这并不能让艾尼路醒悟，因为他依旧认为自己的力量是无敌的，自己虽败了，但也依旧是神，路飞只是一个特例。但现在不同，他被一个普通的青海剑士所震慑，被他所击伤，然后又被同为自然系，本应被他死死克制的水，所击败，这颠覆了他的认知。水月的话将他过往所积累的一切，自傲，自信，甚至现在的人格全都碾得粉碎粉碎。

现在的他，犹如是在废墟中重生，于残躯上醒悟，拨开重重迷雾，得见最真实的自己！

“哈哈哈......”

“这不是很好吗，哈哈哈......”

“艾尼路，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打造方舟，想要乘坐它前往空岛传说已久的无垠大地，月球？”

艾尼路有些惊讶，这些他并未对眼前之人说过：“你怎么知道？”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看看吧，亲眼见证一下，你曾经的执念，传说中的无垠大地是个什么样子，是否真的值得你期待。”

艾尼路沉默了，这的确曾是他的梦想之一，小时候听到它的传说时，就对它充满了无尽的幻想。

但是现在，他虽然依旧有这么一个梦想，但也不是那么的执着了。

“算了吧，难道你会就这么放我去，难道你对这艘方舟不心动？”

对于艾尼路的质问，水月笑着答道：“心动又如何，从方舟设计开始，它就注定只能是你的专属座驾，除了你，没有人能让它飞行起来。”

艾尼路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了方舟的动力设计，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既然给出了答案，作为一名有道德的海贼，我的承诺自然有效，我会放了你。”

“真的！！！”

水月点点头，看着此时如小孩一样兴奋的艾尼路，他笑着说道：“但是，有条件。”

艾尼路撇嘴：“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你说吧，什么条件，太过苛刻的话，我宁愿一死！”

“喂，喂。既然想活那就不要轻易寻死啊。”

“我想和你立下一个四年之约，四年里，你必须在青海中闯荡，作为草帽海贼团的下属成员。你可以自己寻找中意的伙伴组成一个海贼团。当然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不会告诉我的同伴，除非你真正认可了这个身份，自己亲口承认，否则这永远都是一个秘密，除了我们两个之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就这样？那四年之后呢？”

“四年之后，若你自己不愿承认，则我们的约定作废，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在约束你。”

“四年？那四年里我需要做些什么，总不会没有任何要求吧。”

水月笑了笑，“有三个铁则，你不能触犯。第一，不能对草帽及草帽下属船队攻击，被迫反击可以，但不能下死手；第二，不能主动对平民百姓攻击，若有不长眼的人，请随意；第三，对海军和海贼，你可随意出手，下不下死手，你自己问问你自己的心即可。”

艾尼路心里打算了一下，这三个铁则其实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影响，于是便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