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毕，秘书驾驶员拿了网子到林子里去了，蔡老八在屋后拾掇柴火，屋子里就剩下他两个。

龚祥兴举起双臂伸个懒腰：“运昌呀，今天我们两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不用联系，都到这儿来了。我是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马运昌道：“我也是。你派我去参加省里的会议，结束回来，一到办公室就准备找你汇报，打听到你来了这里，我就赶紧动身一路追来。”

省里会议内容不多，也没有什么干货，几分钟就说完了。按照事先的构思，马运昌说了水电项目的事，说了水资源普查的事，农田改造的事和完善责任山林承包的事。

水电项目与随资源普查是连在一起说的。他强调说水利局他们也是在去开会之前才来说起的，他们想在基础工作做了有一定的把握了，再来汇报。

其实龚祥兴早就有耳闻，水利局的人在跑着水电项目。作为县长，不可能不知道，农口就有人通风报信。他也没有声张，需要装在心里观察等待的事太多了。分析一下，这个项目从长远来讲，还是可行的，眼前付出，受益在后。项目建设周期少则一两年，多则三四年。不过问也对，我是见不到项目建成受益了，你马运昌也未必，就算你接手当县长，县里的财力，还有那几个人的那点专业水平，你还不知道？搞水电不是搞农灌站，水碾房那么简单。

所以在外出考察期间，有一个专家，专门过来交谈，问到贵山的水资源问题，还说想要到县里来，进一步了解。当时，主办方还准备安排考察组去一个什么地方，说那里的水资源也很丰富，问他去也不去，他推辞了。县里的水资源丰富是丰富，只是要把资源变换成收益，难度有多大，谁又能知道。事情没多大把握，也没有当成事。现在水利局下面动起来了，好像作为县长的他，反而落后了似的。不行，不想干是一则，但至少得表示一下关注。

龚祥兴说：“我关心的是，这个水电项目要真的搞起来了，首先需要解决的是移民问题，他们有没有预测了，这个水淹区有多大？有多少人户需要搬迁，才可避免被淹掉？”

马运昌说：“初步估计，不会低于五百户，两千人左右。”

龚祥兴说：“哦，他们是不是认为，全县总人口的的百分之零点六，所以问题不大，微不足道吧。”

马运昌说：“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呢。”

“兴趣十足，哪会有什么困难意识？你有没有提醒他们？”

“有过，但是他们那个积极性，正如县长你指出的那样，兴趣十足，冲昏了头脑，那里容得了我的意见哟。”

“还有，他们说了发电设备的设想了吗？考虑多大规模？”

“说了，10万千瓦左右。”

“这个规模，算中型还是大型？归哪一级审批？”

“张敬民说的很清楚，中小型，这样的规模报省计委就可以了。”

“总投资呢？估算过没有？”

“张敬民说了静态投资，要一个亿。”

“静态投资？这是什么概念？”

“他说的专业术语。我也不太明白。”

“我来告诉你，静态投资是相对动态投资来说的。它以一个时期工程建设价格为依据所计算出的项目投资额。也即是说工程建筑安装费，设备费和工时费等等。过一段时间发生变化，需要调整预算，增加其他费费用，后期这一部分叫动态投资。这些词语说起来有点拗口，一般人听不懂。”

“我就有点模糊。好在县长的表达力，让我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也没啥，平时注意多看相关资料，记一下，消化消化，需要的时候性手拈来就是了。”

“县长者一点真功夫，真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一个亿，全县十年财政总收入哟！”

“确实是一大笔，这笔钱县里根本拿不出。”

“张敬民车向前他们怎么设想？”

“找了省能源投资公司，希望他们出钱。”

“是张敬民吧。”

“他有个老同学，就在省能源投资公司担任技术负责人。”

“是不是想搞什么股份制？这个涉及了体制机制问题，批得了么？”

“据张敬民说，公关工作县里面不参与，都由能源公司的人操作。”

“这个老同学真能这样卖力？出于什么动机？”

“我也有个这方面的疑问，上亿资金的投入，这不是开玩笑。我建议过张敬明，要他主动找你当面汇报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他犹豫呢，说这样不符合程序，一定要先给我说了，要我和你汇报。”

“知识分子的傲气，不过话说回来，不越级是不错，懂得规矩。”

“和省头打交道的话，张敬民的级别太低了，所以我建议县长你要出出面。”

“哎，那车向前与贾副省长之间，什么关系？”

除了贾副省长单独召见他没有谈，马运昌就把所知道的都谈了。警卫处长交给他包裹和纸条，口头说贾副省长要见车向前，后来，他找个机会问处长，处长说听贾副省长聊过，他和这个车若干年前就认识的。

“多年的老朋友？”

马运昌笑了笑。

龚祥兴说：“得让车向前多做工作，保持往来，这层关系用得好的话，对贵山的事业发展是有利的。”

“搞水电项目，说不定就用得上。”

“是呀，关系也是生产力嘛。”

“县长，抽个时间，专门听取一次他们的汇报？”

“当然。”

“到时候，县长要亲自挂帅。”

“还是你来吧。”

“我只管农口，工业的事……”

“农林牧水电，不是你分管的范围？”

马运昌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