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十英?这元十英是何人?”刘伯温到了之后,在与王小十的谈话中,以及和朱元璋分析大局势已经多半对集庆周边的形势有了些了解。可以说,他在和朱元璋商议战术时,已经将可能发生的情况都算计了进去,却唯独漏算了这个元十英!
这也怪不得朱元璋。滁州城破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元十英在这一年中也是毫无动向,任谁也都会忘却了他。无论是王小十还是朱元璋,都不曾刻意跟刘伯温提起。两人或许还以为,元十英远远的逃到北面去了呢!
刘伯温道:“无论此人是谁,能够重创常将军所部,手下必然有万人之中。这么一股力量决不可小窥。”
“万余人?元十英哪里有这么多的人?”朱元璋不知道的是,元十英在败退滁州之后,的确是逃向了北面。若是换了旁人,丢失滁州,难保不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但元十英是有根基的人。他的岳父是元廷的丞相,一句话便免去了这些麻烦。同时,又令调万余精兵给他,让他收复失地。
这不,集庆的战事在一个月之前开始吃紧,元十英就像是抓住了机会一般,紧赶慢赶,才赶上了最后一场好戏的落幕。
朱元璋拉着刘伯温到地图前。平铺的皮革地图,在两人面前好似真山真水的一目了然。
“算时间,采石矶已失。大帅就是此时命人驰援,只怕也拦阻不住。江上的元兵上了岸,与元十英兵和一处,大帅等于是背后树敌,大军危险了!”刘伯温分析道。
如今,朱元璋大军部分已经进入了集庆城中,城外兵力不足。若是元十英瞧准了这个机会偷袭,只怕会造成一定的损失。
“该怎么办?”
刘伯温道:“将军带大军撤去集庆,凭集庆城坚守,便不怕那元十英了。等到耿炳用将军拿下和州,与邓愈南北呼应,隔断长江水路。到时候元十英还不是要乖乖的退回到北面去?”
虽然并未得到确切消息,但刘伯温仍旧认定元十英手下不过万余将士。假设元十英真有数万人在手,只怕常遇春所部已经被全歼,连消息都无法传回。
朱元璋在关键时刻又犹豫了。“我们能够进城退守,可常遇春怎么办?此刻,他必然被元十英缠住而苦苦支撑。更何况,一但放任元十英与水路的元军回合,俞通海也无活路。”
俞通海也就罢了,毕竟朱元璋有了邓愈水军的效忠,已经不过分依赖俞通海了。但常遇春却是一员沙场悍将,朱元璋手下无一人能敌。若是就这么被抛在城外,不单是他朱元璋的损失,只怕也会令淮西的这帮老弟兄们心寒。
刘伯温见状劝道:“大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又是要我懂得割舍吗?”
刘伯温道:“常遇春是您的兄弟。可大帅您去帐外瞧一瞧,那些血染沙场的将士们,哪一个没有父母兄弟。若人人都在战场上瞻前顾后,还如何推翻元廷,还我汉人江山?”
“别说了!”朱元璋从最初的痛心,到此刻被刘伯温说的心下羞愧。“没错。我是要成大事的人,不能够有妇人之仁!”
“传令,全军放弃营寨,急速撤入集庆城中!”
此时已经是数日之后。集庆完全落在了朱元璋的手里。他本该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迈入集庆城,可旁人谁也看不穿,他心底的苦楚。
大军进城,虽无百姓夹道欢迎,却也是让民心大定。无论是朝廷还是义军占领了集庆,总归是不需要打仗了。生活在乱世中的百姓,所求不过是一个安定而已。
王小十和众将在城门内迎接朱元璋。自打破城之日以来,数日的时间王小十根本就没合过眼,此时脸上满是疲惫,可疲惫中却又透露出一丝兴奋。
这一次,他所建的功勋虽不如在取滁州时那般的重要,可集庆的重要程度,却是远远超过了滁州。对于朱元璋麾下的义军发展壮大,是起到了至关作用。
大队进城,为首的是朱元璋和一众的将官。王小十仔细的瞧,却发现少了常遇春其人。不过一时间他也不曾多想。
王小十早已命人将集庆府衙腾空,迎朱元璋等人的进入。这一步跨了进去,便代表着两个政权的更迭。
进了门,朱元璋神色更为郁郁。安排众将各司其职后,就只剩下王小十没有离开。
“大哥,可是有烦心事?”
朱元璋道:“小十,我不瞒你。常遇春那里……”
“果然!”王小十的心头“咯噔”一声。“他……”
“我命他在采石矶埋伏,却遭到了元十英上万大军的偷袭。只怕此刻他已经凶多吉少了。”
“可派人去查过?”
“探马已经派出了数批,却还没见回报。”没有回报并不是什么好事。
“大哥,派人去接应吧!”
朱元璋一阵苦笑。“派谁去救?兄弟们在集庆苦战一场,若和元十英在旷野上相遇只怕没有获胜的可能。而且此刻,想必元军残兵也已经同元十英会合,人马数万余众。”
数万人,嘴上说来没有什么,可若是数万人肩并着肩站在一处,该是何等的模样啊?
朱元璋接着道:“耿炳用在攻和州,根本就调不出人来。徐达在滁州,兵力却也是自保有余。”
王小十坚持道:“大哥让我带一队人去吧。无论生死,总要找到常遇春才行。”
王小十和常遇春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从王小十造访了这个世界起,他最先遇到的便是常遇春。两人从一无所有的时候,便开始经历生生死死。现在起义军的大业初定,他不想就此失去这个朋友。
令一方面,常遇春勇武过人,王小十笃定他不会这么容易死去。尽管是万军丛中,他也相信常遇春能够杀出一条血路。“还有,希望大哥调邓愈的水军沿江南下,以做接应。”
“可以。”朱元璋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