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弈以为,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段星多少会收敛一点的。
但是,他想错了。
皇帝身边的人依旧该死的死。
不过,死法倒是不一样了,不仅仅局限于溺水。
死相千奇百怪,总之死来死去,都是皇帝身边亲近的人,或者是刚刚亲近过的人。
这一下子,不只是那些后宫嫔妃,就连太监宫女,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皇帝的身边伺候。
富贵固然重要,但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有了钱,没命花有什么用呢?
慕容弈实在是放心不下,进了宫。
一路到了御书房,慕容弈明显的能感觉到周遭的安静。
御书房门口,守卫的人都像是隔着远远的。慕容弈都怀疑,若不是迫不得已,他们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进了御书房更是,原本伺候的太监宫女都不在,只剩下一个年龄很小的宫女,全程战战兢兢,低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慕容弈皱着眉头,看着坐在那的皇帝,语气担忧:“你没事吧?”
皇帝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充满血丝的眼,吓的慕容弈瞬间变了脸色。
他这才恍然发现,皇帝已经老了太多。
短短一月的时间,皇帝苍老的不成样子了。
满头白发,脸上弥漫着一股死气。
慕容弈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
皇帝盯着慕容弈,开口,缓缓的道:“没事,暂时还死不了。”
慕容弈:“……”
“很惊讶?”皇帝嗓音沙哑,每一个字都显得极其阴沉,道:“别害怕,朕本来就没多少日子好活了。”
慕容弈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道:“父皇说什么呢?你怎么会……”
“行了,”皇帝抬手打断了慕容弈的话,道:“不说这个。”
慕容弈皱了皱眉头,看着皇帝的样子,心中的感觉不太好。
皇帝也不在意,低垂着头道:“朕知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这件事你别管,朕自己解决。”
“可是,他太猖狂了。”慕容弈冷着脸,道:“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可他竟然对父皇……总之,这个人不能留了。”
皇帝眯着眼,缓缓的道:“朕难道不知?但是,你以为他是那么好动的吗?他在风雷军多年,早已将那支部队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现在,风雷军不姓慕容,姓段。”
慕容弈:“那就继续这么放任下去?”
皇帝沉默了好久,才有些疲惫的道:“朕若是身体还好好的,便能跟他耗上几年,慢慢的解决。但是如今,朕没那么多时间了!”
慕容弈不敢说话,愣愣的看着皇帝。
皇帝抬眸看向慕容弈,幽幽的道:“你不必担心,在朕走之前,朕定然会帮你解决好这些事情,让你干干净净的登上皇位。”
他看着这个儿子,轻声道:“你是你的母亲留给朕的唯一儿子,在你小的时候,朕没有护住你,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最后,朕也不能什么都不为你做,给你丢下一堆烂摊子。”
慕容弈的眼睛又些红,忍不住道:“我知道,父皇不是故意的。父皇扔着我不管不顾,其实是为了我好。”
皇帝听完,露出了今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他点了点头,说:“你明白便好!你记住,朕心中唯一的儿子,就只有你一个。”
父子两人又说了许多话,皇帝才让慕容弈回去。
他现在时日无多,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共享天伦之乐了。
等慕容弈一走,皇帝立刻让人宣召段星入宫。
这么久了,他们也应该好好的谈一谈了。
段星收到皇帝传召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给媳妇儿剪指甲。
来的小太监很面生,大抵是最近才升上来的。毕竟,皇帝身边能堪大用的大太监都一个一个的死完了。
小太监传完口谕,看着世子不紧不慢的给世子妃剪指甲,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的催促道:“世子殿下,陛下还等着,你……”
“李公公都不敢催我,”段星语气淡淡的道:“你觉得,你比他厉害?”
那小太监瞬间闭了嘴,还默默的后退几步站到了角落里。
李公公当年是多风光的人啊,他见着段星都得卑躬屈膝的。
他们这些小太监算个什么?在段星的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段星慢条斯理的给秦艽剪完了指甲,将东西收好,才轻声对秦艽道:“你也许久不曾回去药王谷了吧?想必,老头儿应该想你了。不若,你回去看看?”
秦艽眉头一皱,反手抓住段星的手,沉声道:“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我哪有赶你走?”段星无奈,伸手抱住秦艽,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小声道:“我疼你都不够,怎么舍得赶你走?”
秦艽:“那你……”
“我这些时日会很忙,可能会顾不上你。”段星在秦艽的脖子上亲了一口,低低的道:“这越王府高墙大院,却像是个牢笼,我不舍得将你一个人放在这里。药王谷地广物博,还有老头儿和师叔他们陪着你,还有很多师弟师妹陪你玩,你不会孤单寂寞。”
秦艽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可是,我想留在家里等你。一个人没关系,你忙完了来看我一眼就行了。”
段星心软的一塌糊涂,差点忍不住就说好了。
但是他忍了又忍,才将那股子冲动压下去,小声道:“心肝儿乖啊,别闹。”
顿了顿,段星又道:“还有,我有事想要拜托你啊。”
秦艽:“……什么?”
“我父王和母后,这一辈子都没出过京城,我想让他们也出去玩一玩,走一走。”段星搂着秦艽,道:“但是,去其他的地方我不放心,想来想去,就觉得药王谷最合适。药王谷外人进不去,也找不着,所以需要你带路。”
段星后撤一点,低头看着秦艽,笑着道:“我可以拜托娘子,替我照顾一下他们吗?还有我那个牙牙学语的小妹妹,也得劳烦娘子照顾一下了。”
秦艽沉默的看着段星,好一会儿之后,才艰难的问:“不走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