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似乎要多交一笔治安费,但他们不用应乱七八糟的差役,其实过得比以前还轻松。
人人皆可受益。
这些利益,以前都被权贵、官员、吏员、坊厢地头蛇拿走了。
“抓得好!”
“砍头,抓去砍头!”
街尾又有百姓欢呼呐喊,侯方域转身望去,却是一个坊长,还有他的混混打手被抓。
畸形的城市基层统治生态,导致坊长必为地头蛇。一个坊长,就是一个帮会头目,城市越大,这种情况就越严重。
赵瀚亲自下令,抓住坊长、厢长,不必经过审讯,直接砍头抄家。
至于那些混混,审判之后,按律处罚。
大量百姓跟着跑,他们要亲眼看到坊长是什么下场。连续穿过几条街,终于到了行刑地点,官差拿出绳子将坊长绞死。
砍头太脏了,还得用石灰消毒,用绳子勒死更方便。
以往到处游荡的混混,似乎突然之间就绝迹了。抓了一部分,其他的全部藏起来,或者干脆逃离南京。
到了九月份,基本完成南京户籍登记、工商业登记。
仅居民上交的治安费,一个月就有三千两银子。
而大明征收的坊厢银,一年也才五百多两。
赵瀚一月收税三千两,大明一年收税五百两。但是所有百姓,都觉得赵瀚在施行仁政。大明收税超低,反而经常酿成市民暴动。
是不是很诡异?
中间那七十二倍的差价上哪儿去了?
酒楼。
马士英冷眼旁观这一切,突然喝干杯中酒,嘀咕道:“此人真乃太祖再世,我可不敢在他手底下当官。”
阮大铖叹息:“我也不敢做官了,便让儿孙去当官吧。还得好生训诫,不可中饱私囊,否则便有灭门之祸。”
“可我又不甘心啊,”马士英说道,“鼎革之世,数百年一遇。你我恰逢盛会,难道就这样袖手旁观,不参与进去做些什么?”
阮大铖问道:“现在才做清官干吏,是不是……是不是太迟了些?”
马士英笑道:“你多少岁?”
“五十三了。”阮大铖回答说。
“我才四十八岁,”马士英说道,“在旧朝做过什么,新朝不会管的。明日我便去求见赵瀚,请求做一个镇上的小吏。”
阮大铖惊道:“贤弟去做镇上小吏?这可屈才了!”
马士英笑道:“直接要官,赵瀚会给吗?那就索性从最下面做起,给赵瀚留个好印象。只要认真做事,必然升迁快速。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阉党、东林党、复社,在赵瀚眼里都是一回事。他不看出身,只看办事是否得力。他要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要清官,我就做清官;他要干吏,我就做干吏!他若是要诤臣,我便去做魏征!”
“贤弟真乃大才也,”阮大铖由衷佩服,随即摇头,“让我从小吏做起,我是拉不下脸,让我做知县还差不多。”
马士英微笑不语,他已经彻底想通了。
侍奉不同的君主,就要有不同的为官之道。
他年纪大了,入伙也比较迟,临死前最多做到知府,活得久些或许能到参政(省厅)级别。这就够了,为儿孙铺路,马家还能继续兴旺。
马士英越想越觉得可行,他指着街上兴奋的人群:“南京已经姓赵,南京的人心也已姓赵。最多三五年,赵总镇就能席卷天下。哈哈,兄长再会,愚弟要做廉吏去了。”
“再会!”阮大铖起身拱手。
马士英顿觉一身轻松,他这两年住在南京,被复社搞得惶惶不可终日。
与其整天混日子,还不如辛苦搏一搏。
他承认自己是小人,但只要皇帝高兴,他随时可以变成君子,因为他以前本就是君子。他也随时可以变成干臣,因为他以前本就是干臣。
多简单啊,不过是做回老本行而已。
翌日,马士英求见,赵瀚没有拒绝召见。
“你想做小吏,而且是镇上的小吏?”赵瀚笑得有些古怪。
马士英大义凛然道:“总镇在南京的许多善政,在下都看在眼里。值此鼎革之世,又逢英明之主,在下虽然才疏学浅,却也迫切想要投身其中。在下对江西之政了解不多,因此想从乡镇吏员做起,请总镇恩准!”
“难得你能有此心,”赵瀚赞许道,“去淳化镇协助分田吧。”
“多谢总镇,在下定然殚精竭虑,把淳化镇的田分得妥妥帖帖。”马士英长揖拜出。
淳化镇就在江宁县,距离南京不远,那里有许多是勋贵土地。
没啥难度,勋贵都完蛋了,纯粹就是个升迁跳板而已。
马士英既然懂事,赵瀚不介意给机会,甚至可以树立为一个典型:崇祯朝的奸臣,却是我手下的能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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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好了四更,不会食言,可能更新很晚,大家就别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