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会醒着,不过我得去问一问她想不想见,若是不想,你就去回了那两位说小姐还没醒就是。”紫染是苏家家生子,对安氏与婆婆、妯娌之间的关系也十分了解,她如今是安氏心腹,对这位曜国太夫人自然就没什么客气的,叮嘱了一句紫音便折身入内去问苏如绘。
苏如绘听了她的请示略一想,嘴角勾起一个狡猾的笑容道:“既然祖母与堂姐来了,哪里有不见的道理?你只管请她们过来就是。”
“那两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怕是为了某个人才这么勤快。”紫染冷笑道,“小姐要见她们也没什么,不过犯不着为了她们委屈了自己——先等小丫鬟取过早膳来用了,这才让紫音去通知好了。”
“不用,照样让人摆膳,当着她们的面用也无所谓,反正现在是她们求着咱们。”苏如绘摇了摇头。
紫染听了也是抿嘴一笑:“这倒是,那奴婢去告诉紫音,让她去说罢。”
半晌后,去厨房取早膳的小丫鬟刚吃力的提回食盒,那边珠帘就是一响,听着一行人脚步错乱的走了进来,当先便是安氏扶着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夫人,穿着一身绛底绣团团锦绣牡丹的曲裾,虽然满头华发,却堆云叠鬓,簪着翠翘珠玉,仪态华贵,面容红润,手里拄了一支紫檀木杖,端庄万分的走了进来。
这便是苏如绘的祖母曜国太夫人,太夫人另一边落后一步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缥色茜裙,浅紫上襦,挽了一个回心髻,插着玉步摇,鬓边又簪了一丛开得正盛的海棠花,脸如嫩莲,凤眼樱唇,美丽之中带着几分傲气与肃杀,却是那位被苏家兄妹议论过许久的定国公四嫡女苏如墨。
这两位说是来探病,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武德侯上下都清楚,但曜国太夫人终究是武德侯的母亲,武德侯对这个母亲还是非常孝顺的,所以安氏也只能打点精神认真应付。
苏如绘还在床上,紫染早服侍她净面漱口过,此刻两个小丫鬟正将一张长桌移到床前,另外两个小丫鬟则在紫染的指挥下将早膳一样样的摆上去,见到曜国太夫人与苏如墨进来,苏如绘当下就挣扎欲起。
见状安氏大急,不等曜国太夫人开口便道:“我的儿,你身子不好,快快的躺下,来的是你亲祖母与嫡亲的堂姐,有什么好多礼的?”
被她这么一说曜国太夫人就是一皱眉,安氏这话显然是不想让女儿向她行礼,最让她生气的是苏如绘一听居然真的就这么躺了回去道:“女儿谨遵母亲教诲。”说着对曜国太夫人甜甜一笑道,“孙女有恙怎么敢劳动祖母?”这母女两个嘴上说的好听却是仗着苏万海不在,浑然不把自己这个太夫人当回事!
曜国太夫人心头大怒,不过此刻苏万海不在,安氏将武德侯府上上下下管束得像铁桶一样,她不想让苏万海知道的事情,还真没哪个下人敢到武德侯面前去嚼舌根,单凭曜国太夫人自己告状,苏万海对安氏十分敬重,未必肯听母亲的片面之言。太夫人想想就郁闷的紧,幸亏一旁苏如墨悄悄伸手一捏她手背,才让太夫人想起来这回来是干什么的,忍怒坐下,淡淡道:“你身子不好,我老太婆来看看也没什么,说起来你们姐妹也很多年没见面了,所以今儿特意把如墨也带了过来。”
“可不是吗?记得上回见到如墨堂姐时咱们年纪都还小着,如今一见堂姐可真成了个美人儿,孙女看到堂姐也觉得振作了许多。”苏如绘强打精神应酬道。
“你这油嘴,难道咱们如绘就长得差了?”苏如墨笑吟吟的和她说笑了几句,曜国太夫人便仿佛若无其事的插话道:“据说昨儿小顾才子又到侯府来了?”
“正是,因如绘病重,薛女史不方便,遣了顾公子来探望。”回答她的是安氏,态度恭敬得无可挑剔,眼底却闪烁着晦明的光。
曜国太夫人非常不喜欢这个二儿媳,不仅仅是因为安氏不是世家门阀出身,更重要的是安氏自幼掌家,性格强势,太夫人喜欢的却是像曜国夫人那样出身世家懂得与婆婆和睦共处的长媳,无奈关乡侯在世时对次媳宠爱无比,这让曜国太夫人更是看不惯。
然而没想到安氏居然真的如关乡侯所愿,不但将苏万海的纨绔习性扭转过来,还为苏万海诞下二子一女,自关乡侯去世、苏家三兄弟分家后,安氏更是没花多少时间就将武德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任谁都挑不出她的错处,连曜国太夫人都过问不了。
不过心里不痛快归不痛快,曜国太夫人可没忘记长媳求自己的事情,于是淡淡的道:“这可是怎么说的?咱们家不同寻常门第,礼仪上面更需注意才是,如绘到底是晚辈,怎么能让师傅操心呢?”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不过曜国太夫人接着话音一转复道:“而且小顾才子是师兄又不是师弟,让他亲自来探望实在是失礼,该让如绘亲自去道谢才是。”
“母亲说的很是,不过如绘这身子……”安氏露出为难之色,曜国太夫人于是道:“如绘病了,不能亲自去,但礼不可缺,就让如墨辛苦一回,替堂妹跑一回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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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糊涂了,把紫染打成了红鸾,多谢枫儿提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