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人可算回信了吗?”贺夷简喜道,“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和李家说清楚了?”他想起元秀指责自己引河北怨怼向长安时不屑的眼神,眸色沉了一沉,举步向贺怀年修养的地方走去。
进门看到师如意一袭青衫端坐在列,贺夷简就将贺之方的回信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顿时皱起眉,勉强问候了一声贺怀年:“长兄的伤势如何了?”
“多谢六弟关心,已经没什么大碍。”贺怀年因伤在身不便移动,所以依旧是半躺在榻上,见夏侯浮白陪着贺夷简进来,吩咐榻尾伺候的碧翘,“给六郎斟盏酪饮。”
“酪饮不急,我不渴。”贺夷简在他下首一撩袍角坐了下来,问道,“大人的信笺呢?”
师如意默不作声的从对面递了过来,贺夷简扫了两眼看罢,哼了一声,径自道:“笔墨!”
这会屋中没有其他奴仆,只有贺怀年的爱姬碧翘侍奉茶水,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眼贺怀年,贺怀年对她摆了摆手:“你先出去,某有话与六郎说。”
碧翘心下不甘,但她知道此刻忤逆贺怀年不会有好下场,便作出柔顺之态,媚声答应着退了出去。等她走了,贺怀年皱眉道:“六郎你真心想要尚主?”
“这是自然。”贺夷简微哂道,“怎么长兄也不赞同?”
“六郎,河北三镇历来共同进退,以婚姻相系,这才是三镇能够与其他藩镇不同,连长安都不敢怠慢的缘故。”师如意心急火燎的劝说着,“元秀公主固然美貌,可这天下佳人何其之多?使君对六郎寄予厚望,六郎岂可为一女子罔顾尊上?”
贺夷简嗤笑道:“怎么?大人对我厚望难道就是娶李家十七娘?”
“六郎!”师如意才叫了一声,便听贺夷简冷冷道:“三镇互为犄角,方成长安心头之患,这个道理师先生已经与我说过许多次,莫非成德、卢龙两镇竟也不知?魏博不能与两镇生隙,他们难道就敢把魏博推向长安不成?我是尚主,又不是入赘,难道我堂堂魏博节度使之子,娶妻也要去看另外两镇的眼色?真是可笑!”
贺怀年给师如意使了个眼色,命他止住,干咳一声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六弟对元秀公主一见钟情,以你身份原本尚主也没什么,只是六弟好歹也到长安多日了,难道竟连梦唐公主的习性都不知么?”
师如意身为谋士,反应自然迅捷,闻言脑筋立刻转了过来,不失时机的进言道:“这段时间满城风雨都在议论元秀公主的长姊平津长公主宠幸娈童、藐视驸马之事,听闻元秀公主与平津走得极近,六郎何等身份何等人物,就算是贵主,如此放.荡又岂能配得上六郎?”他已经知道了贺夷简今日匆忙出门的原因,提醒道,“六郎今日去见贵主,是在什么地方?”
“平津是平津,不是阿煌!”贺夷简不以为然,他短短半日就喊习惯了元秀的名讳,这叫贺怀年并师如意听得都是心头一惊,“再说她去迷神阁多半是被秋十六娘使的计策引诱,这也是十六娘想赚取好处罢了,她年纪小,又一向养在深宫,不懂得外面这些诡诈之事,也是难免。”
贺怀年面皮抽了抽:“六弟,贵主还没及笄,可贵主身边不该没有几个通情达理的长者提醒吧?若非贵主自己一意孤行,这些人岂会放任堂堂贵主踏入平康坊那等污浊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