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猛得缩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要离开有多么的难。
赛瑾也意识到这个消息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可是再想救场,已经来不及了。
骥让一听分派给他的任务,眼睛瞪得老大,“爷,您不是要去追赛瑶公主吗?”
“是啊!”
“您不带属下一起去?”
“是啊!”
“您让我留在沙锦镇保护锦苑的人?”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骥让!”
赛瑾每说一句都云淡风清,仿佛只是小事一桩,可是骥让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他到不是不甘愿呆在锦苑,只是南江国的局势并非是看起来那么安宁,况且赛瑾他是才华横溢的二皇子,若是稍有差池……
看到骥让的脸色,又瞧瞧饭桌前众人的神情,赛瑾把鸡腿一丢,“好了,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干什么都摆出这副表情。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你们没听过吗?”
“赛瑾,吃饭!”席间的欢快瞬间就变成了压抑,原本的笑脸转眼前也成了忧伤,屈梓月真想让时间倒流,那样的话,她一定会让人们好好用完这顿离别的午膳再去感受离别的伤悲。
赛瑾无奈的双臂抱胸,瞧着脸色不大好看的屈梓月,“不吃了,你们慢用,我出去安排一下行程!”
临走,他拿走碗里的鸡腿,本正想举着鸡腿出外面快意吃一顿,不料骥让挡在他面前黑着脸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他抖着鸡腿冲着骥让叫,“反了,反了,你们都比我有本事呵!”
说完,伸脚踢了骥让一脚,提着鸡腿扬长而去。骥让捂着被踢痛的小腿骨,呲着牙追了出去。
房间内,再一次如真空般寂静,屈梓月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用十分轻柔的声音安慰,“你们放心,我会回来的!”
“干娘带安北一起走吧,安北还想学骑马和射箭!”听到安北的话,屈梓月又一次觉得自己力量的渺小,心中的隐痛又一次提醒她,不要沉迷于这里的任何故事,否则只能是满身伤痕。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带安北去璃京,可是离皇权越近,危险越多,况且冀云和安达如今的身份会给安北惹来杀身之祸。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试图想安慰安北,可是他一见到她的笑容,就明白她不可能带着他。
安北推开碗,赌气跑出了厅堂,容姨忙追在他的身后喊,“安北,安北你别跑,你要体谅夫人的苦衷……”
眼看饭是没有办法吃了,陈氏也有些不安地站起来,略有些迟疑地问,“夫人,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这时瞎婆婆站起来,拐杖敲了敲地,“岂是池中物,自有富贵途!”
听到瞎婆婆说话,陈氏也不敢再过多追问,只是走过去扶着瞎婆婆对屈梓月说,“夫人对我有恩,我会照顾好婆婆和安北!”
屈梓月点了点头,听着瞎婆婆拄着拐杖笃笃地走出了厅堂。她举箸坐在桌前,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莫名的伤感像潮水一样涌来,世间的一切果真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是有天,她真的一去不返了,她敢保证,不会留恋这里给她的一切美好回忆吗?
好半天,才把碗里的一根豆角放在唇齿间,可是嚼之如蜡,屈梓月长舒一口气,放下碗筷也走出了厅堂。
秋阳下,安北正一下一上挑着泉水,未长开的眉眼间依稀有安达的粗犷豪爽的影子。喉咙里像是被棉絮堵了,屈梓月抬步走至安北身前停下,身影恰恰遮到他的身上,替他挡住了如火如荼的秋阳。
安北的手停下了,他咬着唇努力压抑自己的情感,屈梓月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
“干娘,你骗人,你说永远也不会离开安北的,你骗人!”呜咽的声音像是一条绳,狠狠勒着屈梓月的喉咙,她的解释更加难以出口。
容姨着在一旁,为难地掉眼泪,可是又没有办法安抚安北。昨天亲生的爹娘刚刚离开,今天连夫人也要走,这让一个孩子怎么承受。
连她也以为,夫人会守着他们,一直等到安北的爹娘回来为止。
“安北,干娘要去做一些事情,让你爹娘能尽快回来和你团聚的事情,安北该支持干娘!”眼眶湿了,无论如何,屈梓月也没有办法做到克制情绪,师傅说过,这样的她迟早会害死自己。
一直激动不安的安北听到这话,突然怔了一下,他张着疑惑的眼睛问,“干娘是要去求皇上,赦免我爹娘的罪?”
“不是干娘去求皇上,是让别的人去求皇上,不过,干娘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赦免你的爹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屈梓月也开始佩服自己的耐心了,不过即使如此,也不能填平分别的那种悲苦。
安北六岁,会背诗,会射箭,骑马练了一半,已经能勉强坐在马背上。他笑的时候,就如天使一般,瞳孔都会放出清澈的光茫,再大的难过都会让人忘记。
他哭的时候,就如此刻,隐忍的泪珠终究滑落柔嫩的脸庞,嘴角的坚毅微微颤抖时,屈梓月听着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片片带着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