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的洛雪隐,不停地在流泪。
仿佛,那落下的第一滴眼泪,就是一个闸口,一旦开始汹涌,就再也无法抑制。
无可否认的是,刚才拔那第二支箭,在撬开骨胛时,非常的疼痛,那疼痛,有一种仿佛就要将身体拆散的错觉,可是,洛雪隐却觉得,自己的心更痛。痛得几乎要碎掉,要裂开,然后再碎掉,再裂开。
她不停地去摸酒,不停地喝,仿佛,只有酒才能令她忘记一切。
蓝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刻意地忽略过洛雪隐的泪水,开始为自己治伤去了,就留下那个女子,静静地伤心,静静地难过。
长夜无声无息地消逝,黎明就在眼前。当蓝若处理好一切,帮洛雪隐将背上的被子盖好,想要站起身来的时候,那个还有沉睡中的女子,忽然一反手,就捉住了他的手腕,忽然间喃喃了一句:“不要走……”
“好,我不走……”蓝若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回头,坐在洛雪隐的床边,叹息了一声:“还痛么?”
“痛……”洛雪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她指了指心口,点头:“那里的痛,没有心里痛得厉害……”
那种痛,仿佛一次又一次的粉碎,一次又一次的粘合。心碎了无痕,心痛如刀绞,个中滋味,怕当事人才能真正知道吧……
忽然间,就想起了遥远的往事,忽然间,就想起了无数的生离死别,蓝若的表情,开始有了一丝隐隐的痛的扭曲。是啊,身上的伤,终有痊愈的一天,即使留下疤痕,我们也可以选择忽视。可是,这心上的伤口,这心碎时的伤口,又要历时多久,才能全部痊愈呢……
于是,面对洛雪隐的低诉,蓝若忽然觉得无法出声。事实上,在发生着那一切的时候,他一直在冷眼旁观,也一直在犹豫不决。而今事情终于都朝着大家不想的方向急转而下,终于无可挽回。所以,在这个时候,一直认为有着间接责任的蓝若,忽然觉得无话可说。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将身子侧了侧,挡住了照在洛雪隐脸上的光影,轻轻地拍了拍洛雪隐的手:“好了,睡吧。睡醒一觉,就什么都忘记了……”
洛雪隐的手很瘦,握在手心里,硌痛了蓝若的手。她的手,放在被子里捂了这么久,又喝了这么多的酒,可是,仍然没有一丝的温度。她的脸,仍然苍白得可怕,苍白得仿佛一张白纸。蓝若仔细地看着,只觉得心中有冰和火在交织着蔓延,正逐渐将他,一分一分地湮灭……
他要用什么,才能安慰这个绝望的女子?他能用什么,才能抚平这女子心上的伤……
缘聚缘散缘如水,每个人,都背负着属于自己万丈尘寰。其实,我们谁都帮不了别人的,有的,只是修得自己的尘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