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雪隐的头,再一次地垂下了。要知道,现在的她,没有任何心思,去应付眼前的什么太子,她的整颗心,都落在了那个所谓的天暮山之上,心心念念地在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去到那个虚无缥缈的地方去……
一想到梦中的情形,洛雪隐的心,就仿佛有刀在割。小蓝临去之时,曾经指明地点,可是,这么长的时间,她都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和人谈了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还是被人伤害得体无完肤……
又有某人的脸,慢慢地浮上心头,洛雪隐用力甩了甩开,忽然之间,不敢再想下去。不想了,再也不想了,她再也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耽搁,现在,或者是下一刻,她就要想办法去到蓝埏的身边去……
时间就像流水。可是,你却永远无法触摸同样的流水两次,因为已经流逝的流水不会再来,所以,这世上,才有一句话,叫做覆水难收……
同样,洛雪隐也绝对不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错两次。因为若说错第一次,是天真的话,那么,重蹈覆辙的那个人,就是愚蠢到无可救药……
洛雪隐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慢慢地下定了决心。
“三皇弟,看来,这湛元帅,的确是心不在焉啊……”这一次说话的,是从地净水炎下首的净水垢。自从两兄弟暗中达成了不为人知的协议之后,净水垢就自觉地站到了净水炎的一边,想一起借势,打击这个向来为自己所忌讳的皇弟。甚至在必要时,给予致命一击……
手中的杯子,被净水垢翻来翻去。他的神情,在灯下,显得缥缈而且出尘。他望着洛雪隐,忽然之间,就轻笑起来:“我怎么觉得,这湛元帅望着三皇弟的眼神,就仿佛是看到圣意一样啊……”
“有么?”净水湛无声无息地喝完杯中酒,冷然一哂。再开口时,却是对着眼神狐疑的净水炎,他说道:“皇弟我和湛元帅同在边关御敌,湛元帅年少,而军情如火,战事则不可缓,所以,臣弟身为一帅之首,有责任提醒湛元帅身上的义务,并有必要纠正他某些致命的错误……”
净水湛的话并不重,可是,此时听在净水炎,还有净水垢的心里,两人均是脸色一变。
要知道,一军之帅受命于王。所以,理当听命于王,忠君听命,原本也无可厚非。
可是,现在的净水湛和洛雪隐,同执帅印,兵分左右,则调度方遒,权利相当,可是,净水湛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在提醒他们二人,这湛八,已是他的臣下之将……
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却只看到那个手握玉杯的洛雪隐,神情呆滞,心不在焉,仿佛净水湛方才的那一番话,根本就没有听到她的耳里去一样……
事实上,这一番话,洛雪隐是真的并未听进耳里去。应酬净水炎和净水垢兄弟,使她感到不耐,而此时的她心里想的是,不知道自己请宁轩帮助她寻找的番外图纸,可到了手中?而天暮山那个地方,究竟是在某个并未被人发现的角落,还是在缥缈的远山千里之外……
洛雪隐却不知道,她如此的表情,落在三个男子的眼里,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算计。
看到洛雪隐岿然不动,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净水湛率先轻轻地松了口气。
要知道,在他说出那番话的一瞬间,他手心紧握,几乎深深地嵌在皮肉里。要知道,他有多么的怕,多么的怕,那个从来都不曾输于他人片言只语的女子,会当众反驳……
可是,洛雪隐还是异乎寻常的沉默。那样的沉默,仿佛是独立于尘世之外的淡漠,还有颓废,任身边花开花谢,潮来潮去,可是,在她的心里,丝毫不会留下半点的印记……
那个曾经鲜活明亮的,那个曾经嫉恶如仇,敢爱敢恨的女子,那样如火如烈的性格,终于成了过去,而过往的一切,终于消失在云天之间,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