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滚滚,时常遮蔽太阳,寒风凛凛,呼啸着扑打在众人的脸上,定中,却依旧热火朝天。
太阳高悬东方,又缓缓过顶而西落,喊杀的定中喧嚣不断,奔走而慌乱逃跑的百姓,愤慨而又举刀的壮士,还有躲在家中畏缩的孩子。
已经一天了,严冬没有吃过一口东西,喝过一口水,他干裂的嘴唇只能在飞洒的鲜血中得到一丝的慰藉,他疲惫的身躯只能在胡人尸体上,重获点点活力。
城墙上,满是胡人的尸体,铺了又何止一层,而在严冬的对面,一个个胡人手持刀盾,不敢上前,刀抵在地上,严冬半跪着喘息。那白色的哈气不住的从口中冒出,消散在这冰冷的城墙上。
身旁,也只有五个士卒陪伴,而在城墙的另一侧,也只剩下任东,邢斌和李存勖三人,而在他们的身旁,是刚刚倒在地上的富易凯。
富易凯不知道杀了多少胡人,但是他觉得还不够,他补不上富家族人所欠下的胡人,可是这时候,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仰望着天空,富易凯看着白色的气体从嘴里冒出,消散于半空,也许,那里也是自己的宿命,他感觉到一双手拉住了自己,他感觉到这双手上的颤抖,他想起来,想和同伴再一起战斗,可是他拼尽全力,也动弹不得丝毫,他累了,他需要休息。
这时,一丝冰凉贴在自己的脸上,富易凯看到,漫天的白色开始飞舞,但是,当这漫天的雪花飘洒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寒冷,因为此时他的身体,比雪花还要冷上三分。
漫天的大雪呼如而至,在北风的呼啸中于天空起舞,而在定中的城墙上,战斗虽然还在持续,但是这一片片雪花就像是一片片冰冷的雨水,浇熄着无数人心中沸腾的血液。
转瞬之间,大雪将定中城铺上了一层白色,可是在无数的践踏下,这白色很快消失不见。
达达站在定中西门外,仰天,看着满天的白色,他的心,也瞬间冷却下来,一丝丝冰冷飘落在他的脸上,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般让他面色苍白。
大雪,这一场雪,终于来了。
达达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定中,当他脚印踩在那洁白的雪上时,达达回望定中,天地之间,一片雪白,唯有那青色的城墙,彰显着定中这座孤城。
但凡有一丝的希望,达达绝不愿意就此离开,丢了几千族人的性命无功而返,他不能承担这么重大的损失,可是天不遂人意,大雪来得太突然了,来的太巧了。
这个时候,达达的鲜卑大军,除了士卒们随身携带的口粮,再无一分的粮草,本希望借这两天的口粮,一鼓作气拿下定中,可是一场大雪,将他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在雪中作战,攻城更加困难,而且族人的消耗也更多,两日的口粮,一日就得吃完。
如果再不撤离,说不定,他的部族,就是今年来第一支因寒冬而损失惨重的族群。
城墙上,严冬椅扶着冰冷的城墙,任凭大雪飘洒在他的身上。望着渐渐远处的胡人,望着那雪地上留下的长长足印,严冬心中松了一口气。
伸手,严冬接住飘落的雪花,这时候,它们就是自己最好的朋友。
武威,二十万胡人聚集于此,相对于云州来说,虽然只多了五万人胡人,可是王震的心,较之姚鲁,要更加的沉重。
“可以确定了吗?”王震站在城墙上,望向远方,面色忧虑。
“已经确定了!”崔禄感叹的说着,早就知道胡人暗中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准备拿下武威,而他们也早就做了准备,可是当看到白天在城下示威的胡人后,王震和自己等一干将领,都有些措手不及,因为这一次,来得是鲜卑王族。
看着远处营帐,看着那在北风呼啸下飘扬的鲜卑王旗,王震真的紧张起来。
“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低声喝着,王震心中焦急的,走下了城墙。
鲜卑王族,一向不怎么参与南下,因为胡人还有一个天生的敌人,匈奴,作为胡人中最强大的族群,鲜卑一直担负着抵抗匈奴的重任,而身为鲜卑王族,自然身处对抗匈奴的战场。
这一次鲜卑王族南下,真的是令王震等人震惊不已。
常年和匈奴作战,鲜卑王族自然是兵强马壮,虽然没有一个比较,但是王震见过何为平的飞骑军,想想边军的士卒已经够强悍了,但是对上飞骑军....王震不敢再想,只能期盼救援的北上大军,早一点到来。
武威虽然还是一片晴空,可是距离定中不算远的云州,也是飘起了雪花,看着胡人退去,高建凌长舒了一口气,今日,胡人的攻城更为猛烈,而那两架投石车,更是不住的砸在城墙上,看着一处处凹凸不平的墙体,看着女墙上一个个缺失的挡墙,再看城墙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高建凌,真是的是有苦难言。
雪花将一具具尸体掩盖,天地被涂成了白色,姚鲁在护卫的带领下,走上了城墙。
“将军!”高建凌连忙行礼,眼中却满是忧愁。
“损失怎样?”姚鲁看着城墙上一片狼藉,心中也是一黯。
“能战者,不足半数!”摇头,高建凌叹息着。
沉默,姚鲁知道,高建凌所承受的压力最大,仅仅那两架投石车,就不是其他城墙所能比的。
“胡人今晚不会攻城了,我命人准备肉汤,一会儿就给你们端上来,不能亏待士卒!”姚鲁沉重的说着,又在护卫的带领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