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是锦颜,我从星澜回来了……”
垂着头,昏迷不醒的云锦修,昏沉的神智总算在一遍遍的呼喊下,微微有了些反应,略带沉重的抬起头来,那凹陷不复以往神采奕奕的双眼……当触及她的一刹,有震惊,有失落,很短的一瞬在他的眼中便化成了一缕苦涩的笑。
干涸的唇,燥的起皮,扯起一丝让人看着都痛彻心扉的笑,沙哑轻微的声音说着。
“……六妹,你怎么回来了?”
云锦颜站定在他面前,声音却是朝后喊着:“白大人,能否请你出去?我想单独跟兄长说两句话。”
身后的白青风,轻飘飘的说了句:“好。不过,记得你先前答应我的。”
说罢,他从牢里走了出去,将这难闻阴森的牢房,留给他们兄妹二人。
待白青风离开后,云锦颜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去牢房外的角落里,从水桶里漂了一勺还算清澈的水,小心端进了牢房中,送至大哥的唇边儿,“来,大哥,先喝口水,别急着说话。”
一听到水,云锦修立刻睁大了眼,以人的本能需求朝前探着身子,嘴一凑到勺子边儿便咕咚咕咚的喝着!
看着,她只觉得眼眶不住的泛着酸楚。
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心,白青风,这次若是不把你‘碎尸万段’,我云锦颜难以再在世上立足!
待他饥渴难耐的喝完,云锦颜不问他又去舀了一勺清水,一连四次,直到他轻轻摇头,才将勺子放下。
“锦颜,告诉大哥,怎么又回来了?星澜过的不好吗?”云锦修勉强恢复了一丝气力,抬头望着沉默异常的她问着。
她摇了摇头,勉强扯起丝笑意:“没有。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们。”
他听着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既然看到了,就回去吧。这里不宜久留……别被朝廷发现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云锦颜的视线停住在他的琵琶骨上穿过的一条铁链,先是微皱了下眉,而后轻轻覆上了那跟铁链,“别担心我,我既然有办法来,自然有办法脱身。光是这个边城,还困不住我。”
说话间,他身前的铁链忽而断落,随即,身后的铁链也随之断落,只留他身体内一截,她因为不懂医理,也不敢去掉,怕适得其反让他的伤更重。
望着她空手断铁刃,云锦修的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随即那惊诧渐渐隐藏而起,不问,知道既然她肯在自己面前展露,足矣证明她心底是认可他这个大哥的。
既如此,问了又怎样?
如今落难至此,以前的生死兄弟早已各奔东西,亲人流离失所,此时,她能来,已经是雪中送炭,让他感动不已。
“对了,二哥呢?”云锦颜问着,驱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儿把其他的铁链弄断,一边儿从衣服里掏出原本就准备下的伤药和干净的棉布。
“锦川……出事的时候他还在边城躲着,我得知消息后就让他逃了。后来并没有听说他被抓,应该是还在外面躲着,只是……不知如今怎么样了。”云锦修恍如隔世的说着,垂头,看着正在帮自己包扎的她,苦笑说着:“好了锦颜。别白费功夫了,就算包扎了,他们来了还是要拆掉的,何必浪费功夫,好好陪陪哥哥说说话就好……”
云锦颜的动作一震,继续埋头上药包扎,声音虽轻却笃定无比的说着:“大哥放心,只要我云锦颜在这里一日,任何人都休想再碰大哥一下。”
他苦涩一笑,听她这样说,才想起又问着:“你现在不是星澜的太子妃吗?就这样出来,不会有事吗?星澜太子对你怎么样……可,可还称心?”
当说这称心二字之时,云锦修如同嚼蜡,在大越谁人不知,这传言星澜国太子品行不端,风流成性,残忍嗜杀,试问……六妹嫁给这样的人,怎有称心二字可言?
当真是他这个大哥问的傻了。
却听她说。
“嗯,称心。他对我很好,虽然也有一些太子爷的诟病,不过却算是难得好男人,好丈夫。”云锦颜一边儿埋头包扎,一边儿口吻轻松的说着。
宁天澜,虽然城府极深,就算到现在她也未能真正看清他的心。不过,他却是极为疼她的,在他身上,总是可以让她看到两面,一面浪漫一面现实。
让她爱的欲罢不能,却又不至于掉落太深。
那日主动把扳指交托于她,他答的那样现实无假,让她认清了他内心的挣扎,也认清了现实。
不过,她不悔,因为他这个男人的爱本来就很难得到,而正因为难,所以一旦真正得到,或许此生,他便彻彻底底都是她的了。
“六妹,你不用安慰大哥,大哥,其实都知道……”云锦修苦涩难言的说着,以为她是在安慰自己,摇头叹息说着。
闻言,她刚准备开口辩解,却听牢房门口传来一声不小的动静儿,谁?她与云锦修几乎一时间回过头,朝那牢房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