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夕暄便只得提着裙裾小步快跑着跟上她,以为她还在为了蓝烟的事难过,宽慰道:“王妃,这是蓝烟自己选择的路,王妃也不必再为她忧心了。若是她看到王妃这样,必然要过意不去的。”
苏紫染脚步一顿,叹了口气:“夕暄,若是他日你要嫁人,一定要提前征求我的同意,可以吗?”
“好!”没有丝毫犹豫。
她与蓝烟不同,蓝烟没有签卖身契,可她原本就是被爹娘卖身给苏家做丫鬟的,如此幸运地跟了王妃这么好的主子做贴身丫鬟,她哪里还敢有别的奢求?别说王妃现在只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哪怕是要她终身不嫁,那也是理所应当的呀!
繁盛的林间,树影遮阳,比之外面市集之间要清凉了不少。
回到睿王府,天已半黑,这才得知君洛寒一早已经离开王府,没有等她,直接去了避暑山庄。
既然是皇家避暑,景帝携着后妃和几个器重的臣子一同前去,必然少不了提前准备仪仗等繁复琐事,可君洛寒却没有预先知会过她半句。
其实她还真不稀罕什么避暑山庄,本想就这么留在王府算了,他又偏偏让马车在王府门口候着,说什么王妃回来了便即刻出发,皇家仪仗走得慢、说不定就能追上了。
她只好让夕暄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命车夫赶路。只是她没有刻意去追他们,甚至有意走一阵儿歇一阵儿,颇有种避开他们的架势。
走了一天一夜都没有追上,夕暄当然知道了她的心思,不由有些担心。
马车里,她偷偷地打量着苏紫染的神色,支吾着道:“王妃别不高兴,王爷一定是想等王妃的,只是不好叫皇上久等,这才先行离开。”见她面色浅淡、并无不悦,这才又补充了一句:“可王爷不是特意让这车夫等王妃了吗?若是王妃走得快些,应该是能追上去的!”
苏紫染不由失笑:“死丫头,你究竟是谁的丫鬟,怎么成天就知道替他说话?”
“奴婢当然是王妃的丫鬟啦!”夕暄咋咋呼呼地拔高了音调,忽而又扁了扁嘴,“可奴婢也希望王妃能和王爷恩恩爱爱的呀!”
“你成天就想着撮合我和王爷,该不是看上王爷身边那个侍卫了吧?”
对面那张小脸顿时跟被火烧了一样,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又是委屈又是娇羞:“王妃,你你……怎么总是欺负奴婢……谁会喜欢那冰块呀……”
“扑哧……”苏紫染忍俊不禁,顿时就被她逗乐了,“你这么紧张,可要让我以为你是做贼心虚哦……”
话音刚落,马车的轮毂声蓦地停止,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马儿长长的嘶鸣。
两人皆是一怔。
“怎么回事儿?”夕暄蹙起双眉,伸手拉开了车帘。
迎面,是一身灰袍的男人挡在马前,准确地说,是白袍太脏,让人误以为那是灰色。来人身高七尺,眉目俊朗,明明是蓬头垢面、灰头土脸的模样,笑容却灿烂得如同夏日骄阳,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被他的乐观所感染。
“在下被人下药、又被人抢劫,如今见小姐这马车所去方向与在下相同,可否请小姐载在下一程?。”
“瞎了你的狗眼,这才不是什么小姐,这是睿……”
“夕暄!”苏紫染白了她一眼,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目光再度移回那人身上。
这人也真是好笑,明明是被人下药抢劫,却说得好像是在路上偶遇几个朋友借走了他的钱一样,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忍不住就想逗逗他:“你如何知晓我与你方向相同?”
“不相同也没关系,小姐在前面的岔路口放我下来就行了。我被人下了药,现在还没恢复体力呢,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
她本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儿,可偏偏无法拒绝这个自来熟的人,心里已经决定让他上车,嘴上却还是有些缺德:“既然你说你是被人打劫,那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若是我送了你一程,你给我什么好处?”
“我可以给你好多好多的钱!”
“哦?”她挑了挑眉,似是在思考他话中的可信性,沉吟片刻,又问:“若你是个骗子,我又找谁要钱去?”
那人显然是被气到了,下巴一扬,高傲地反驳:“我可是堂堂镇南将军的独子,也是人称小战神的容将军,怎么可能是骗子!”
苏紫染一怔,这人竟是镇南将军独子容恒?她的眼波微微流转,心中蓦地闪过一丝计较。
“进来吧。”
正好她还愁着怎么对付齐环渊,就有现成的好运送上门儿来了。
齐环渊原本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官家小姐,父亲齐正中乃当今兵部尚书,亲弟齐山也是他手下一名干将,年纪轻轻就被封为兵部侍郎。
奈何这家人个个奇葩,出了齐环渊这么个非要给人做妾的女儿也就罢了,这父子俩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仗着自己的官位为非作歹、鱼肉百姓。可人家位高权重,非但有个当朝宰相做女婿,暗地里还勾结着太子,如今更是因为马上要和太子攀上点儿外戚关系而猖獗得不可一世!
要诛齐环渊,必然要先扳倒齐家。
只凭着她一人之力,确实没有办法,可若加上镇南将军的独子,那就另当别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