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染后方陡然有一大片的黑衣人翻越而出,另有人骑着马在后方放冷箭,方承庆情急之下大呼:“王妃,你引来的这是什么人啊?”
这一刻,苏紫染恰好注视着君洛寒遍布冷色的凤眸,也没有错过那双沉遂的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
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意味不明地弯了唇角。
在马上打斗实在放不开手脚,她攥了攥手心,翻身下马,姿势有些古怪地拔了根箭支就和眼前的人打了起来。
那些黑衣人的功夫都不低,若是只有十来个还能应付,可对方的人数却实在不少,双拳难敌四手,苏紫染很快就处于弱势。而不远处同样和黑衣人打在一起的男人同样也放不开手脚,因为他此刻正想尽办法护着身后的方承庆。
苏紫染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是霓裳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君洛寒长久以来都珍惜爱护疼宠的女人,可现在这个呢?太子府的谋士——一个男人,也要他这样护着,那么此刻无暇分身的他究竟把她置于何地?
其实她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因为方承庆不会武功,且又是太子府的人,哪怕这些或许就是太子府派出的黑衣人,哪怕他们可能不会对方承庆下手,君洛寒也不可能真的放着他不管——但凡方承庆出了一点意外,别说是太子不会善罢甘休,就连景帝也会觉得她和君洛寒是存心。
如此,她究竟在不满些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哪怕在如此危机的情况下,她的视线还总是忍不住往他身上瞟去,而他警惕保护的眼神却始终落在别人身上,半点不曾分给她吧?
也真是够了,竟然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
泥土上、草垛上都已染上了斑驳点点的艳色,寒森森的空气中弥散着一股不浓不淡的血腥味,地上已经有不少黑衣人横躺在那儿,苏紫染的手臂上也被人划了一下,虽然是很小的伤口,却还是让她觉得有些痛——明明以前不这样金贵的来着。
眼看着君洛寒那匹白马上挂着的袋子被人抢夺而去,苏紫染立刻拔箭想要朝那人射过去,只是将她重重包围的黑衣人根本容不得她分身。
她紧蹙着双眉,好不容易一个下旋避开了身前那人刺来的长剑,立刻抬脚踢了他的手腕,一把将剑夺来,刺了身后突袭之人。
藕荷色手臂一扬,她张嘴咬着剑柄,立时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羽箭。
瞄准,放箭。
抢了那袋子的人倒是没从马上倒下来,只是猛中一箭,手一松,那个还来不及拴在马背上的袋子就这么腾地一声掉了下来。
终究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武功和速度,刚刚握到剑柄,背后就被人砍了一刀。
这下可不像适才手臂上那轻轻一划,她几乎都听到了自己皮肉绽开的声音,痛得一声闷哼,冷汗直流。
“苏紫染!”
君洛寒眉目一凛,蓦地转过身来,拉着方承庆就往她这边冲。
苏紫染皱着眉头,脸色已经带上几分苍白,却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那人已行至跟前,与她并肩作战,可是刚一靠近,他看她的眼色蓦地就变了。
愕然、怀疑、深邃、不解、冷凝……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他突然有此转变,只知道他或许在她受伤以后同情了她、可怜了她,可眼下,却并没有相信她!
她抿了抿唇,哑着嗓子对男人道:“王爷,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趁乱杀出去吧!”
男人眸色一闪,似是同意她的说法,护着方承庆又往那马匹的方向冲过去。
终究她那一剑是白受了,无人去捡的袋子还是再度被黑衣人带走。
苏紫染一跃上马,用剑在马屁股上狠力一刺,白马飞奔而出的同时,她与人奋力厮杀着冲了出去。
“王爷,营帐见!”匆匆甩下一句,她终于一路杀了出去。
不少人紧随她而去,君洛寒要对付的人少了,带着方承庆冲出去也就省力许多,不一会儿也策马冲了出去。
营帐处。
每组人都已出现在了景帝规定的集合地点,君洛寒四下张望,仍是不见苏紫染,眉心骤然紧凝,拾步欲走,却忽然被人拉住。
是方承庆。
“爷想做什么?”
男人陡然握拳,菲薄的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她还没有回来,本王担心她有危险。”
“有危险?”方承庆皱着眉头嗤笑一声,带着几分不屑与嘲弄,“难道爷忘了吗,她的身上有引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