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又如何,拆散又如何?”景帝从鼻子里发出冷冷一声哼笑,“朕以为,莲妃如今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为重吧!”
莲妃脸色一白,薄唇几不可察地颤了颤:“皇上,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放过寒儿?”
“朕这么做跟你没关系!”景帝拧着眉头,眉梢眼角逐渐染上几抹冷冽,眼神悠远空旷,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慢慢收回目光,眼梢轻掠,重新将视线投注在面前的女子身上,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莫非你以为,事到如今,你对朕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莲妃一颤。
却听他用那种冰冷的声音将毫不留情的话语继续:“既然你觉得留在朕身边很勉强,那么从明日起,朕也不会再强求于你,你不必再留在龙吟宫了。”
嗓音淡淡,没有半点起伏。
在目光触及那骤然一缩的瞳孔时,他笑了,嘴角一抹高扬的弧度敛着巨大的快意,胸腔震荡,心底起伏不断。
既然她不屑他的情,那他又何必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
作为一个帝王,他要什么没有,难道还缺一个女人的爱吗?
与其两个人都痛苦,不如各自放过!
愣了很《一〈本读《小说.久,莲妃才从他的话里反应过来,脸部表情僵硬无比,似乎是努力地想要挤出一丝轻松的样子,可试了很久,紧绷的颊上尽是恍然与震惊,还有一丝掩藏得极好的沉痛。
顿了半响,她才幽幽垂了眼帘,颤着声音道:“希望这一次……皇上能够言而有信,不要再像过去那么……善变了。”
景帝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她那句“过去那么善变”是什么意思。
他曾经对不起她之后说过不再靠近她,而后她不理不睬,他却只是表面冷落,实际仍是缠着她、烦扰她,甚至最后用寒儿威胁她回到他身边,是吗?
面色一凛,他沉声冷笑:“莲妃大可放心,女人罢了,朕这后宫多得是!”
所以意思是,她也不过其中之一,她也只是他后宫佳丽三千中的普通一员吗?
她笑了笑,明明早已绝望,此刻却像是又被狠狠捅了一刀,唯独那颗心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淡若清水。
“多谢皇上。既然皇上已经决定,那也不必等到明日了。臣妾现在,马上、立刻就给皇上腾位置,免得皇上少了那些女人,夜晚孤寂难眠。”
明明是极尽讽刺的话语,经她说来却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之事那般,景帝心里微微一抽,深深吸了口气,眸色微闪,缓缓别开了眼,不去看她无波无澜的清丽水眸。
“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既然朕说了让你明日再走,那就明日再走,以后别妄想自己还能改变朕的决定!”
说罢,他重重地拂袖而去,迈出房门的前一刻,只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臣妾不敢”。
她想,她确实不敢、也从未那般痴妄过,这么多年来就求过他一次,他表面上是答应了,可实际上,他却还是见不得寒儿和紫染好。
或许他这举动在旁人眼里是对寒儿莫大的恩赐,可她知道,寒儿那孩子和他不一样,绝非那种三心二意之人,若说一开始她还以为有个霓裳,可这一年来她听说的大大小小的事和寒儿看紫染的眼神却都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寒儿对霓裳或许是宠,可对紫染,却真的是爱。
可是如今……
紫染那孩子看似温婉,实则只怕比她更倔,那两人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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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王府。
树影下,女子一袭水红色纱衣,静静地遥望着黯淡无光的夜空,漆黑的眸子竟与那片暗色出奇的一致。
成婚一载,从来都知道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每每却都还是止不住地奢望,奢望哪怕他只是看她一眼,毕竟要与他过一辈子的人是她啊!
哦不,其实也不能这么说——那男人其实是有看她的,只是就算看着她,眼底倒映的却也还是别人的影子罢了。
今天这样的日子,明明是该高兴的,毕竟他喜欢的那个女子已经嫁做人妇,而那女子的夫婿还是他长久以来最亲近的睿王,这样一来,他就只能放弃了不是吗?
可为什么她明明是在笑,心里却还是止不住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