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苏紫染进宫之前就是凤仪宫的宫女,可是这位主子刚进宫就直接搬到龙吟宫去了,今夜虽不知怎么就突然回来了,可是无论如何,这位主子深受皇上宠爱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在她守夜的时候出了这种事,顿时就把她吓坏了。
“找皇上……他在瑶华宫……就说,我……我寒症发作了……”
很短的一句话,苏紫染却断断续续地挤了很久,花倾城可以找太医来治,有没有那个男人都没有区别,可她若是没有那个男人帮她,恐怕就得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了。
虽然雪炎早就告诫过她,寒症再次发作的时候会比没有服玲珑珠之前更严重,她当时也只是那么一听,可是此刻再次发作的时候,她才知道那所谓的更严重已经足以让她恨不得去死,不只是冷,还有心口处一阵阵的绞痛。
萧儿在原地站了很久,诺诺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苏紫染憋红了脸低吼了一句:“还不快去”,她才连连点头,“奴婢遵命”,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床榻也不知是太硬还是太冷,膈得苏紫染全身的骨头都在疼,她明明知道这全是拜寒症所赐,还是难受得想从上面爬下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整个人裹着被褥就像是一条巨型的冲,在床上不停地蠕动翻滚。
在这一刻,她无比希望君洛寒就在她的身边,哪怕他只能什么都不做地抱着她,也会让她觉得安心。
十根手指头近乎扭曲得蜷缩在一起,骨节发白,一根根毕露无疑的青筋在手背上跳动不止,本该红润的指甲盖早已苍白得没了血色,就是这样一双手,没有半点力气,却不知是想要发泄那股难受的劲还是怎么的,拼命地抓着被褥撕扯,两只眼睛红得像是要吃人一样。
“啊……”
她不可抑止地大吼,以为借此能够缓解自己的疼痛和冰寒,可是当那破碎的声音映入耳膜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在何时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别说是发泄什么情绪,事实上,除了徒惹心烦,那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那个火炉,苏紫染几乎是本能地想把它拉到自己身边,可是脑海中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根本做不到。
“扑通”一声,她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厚重的被褥裹在身上,除了震动之外,根本感受不到半点疼痛,又或者是因为她实在太冷、心口实在太疼,以至于她早就失了感知那一点点痛楚的能力。
苏紫染虚弱得已经没有办法站起来,发丝凌乱,全身颤抖,赤红的两眼直直地盯着那火炉,拼命地朝它扭了过去,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因为无法挪动而产生的痛苦的喘息和低泣,那模样,十足的一个疯子,任谁也无法将此刻的她和往日那种心高气傲的样子联想到一起。
君洛寒,你怎么还不来?
你知不知道,我好痛,就要痛死了……
终于凭着那丝本能移到了火炉旁,苏紫染却不知是疲惫还是失望地大喘了一口气,那样的温度,根本不足以缓解她身上半点不适,反而因为脱力的虚弱,她甚至痛苦得留下了眼泪,她明明不想哭,可是眼泪莫名其妙地就自己流了出来。
这么冷,她实在是不想碰到任何关于水的东西。
眼泪也是冷的,她拼命地想自己抬手去擦,可是双手因为她反复地扭动身体而被牢牢锁在被褥之中,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可是此刻的她却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痛苦?
就算那颗破珠子一开始不是给她的,可是他怎么忍心在她身上划一刀把东西拿出来?
为了花倾城,他可以做尽一切,甚至不惜以任何残忍的方式来伤害她,他真的爱她吗?
还是说,其实他自己也误会了,他以为他只把花倾城当做恩人,把她当.人,事实上,只是因为她一次次地不顺从让他生出了想要牢牢把她握在手里的欲*望,无关****,只是不能让她跑了。然后,但凡是花倾城出了事,他会比谁都紧张,他可以不惜付出一切去保护……
苏紫染无力地阖起了眼,滚烫的泪水从眼角一路蜿蜒而下,清幽幽的一串,在空气中渐渐变得冰冷,就像是她那颗因为等待而逐渐冰冷的心。
这一刻,所有的悲哀都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