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手吓得不敢吱声了,乖乖的闭上了嘴。
这边刚安静。井田雄二的脚也刚跨出安全门,楼道里又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井田雄二双耳轻轻抖动,他听的真切,那声音正是从楼梯内传出的,人数还不少。“吴馆长,我真的是学过形意拳,刚才被那小鬼子偷袭,才会被绑到厕所里的。”声音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听起来十分浑厚。
接着,便是稍显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恶的鬼子,竟然敢往我嘴里塞臭袜子。呸,你要再见到他们,可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然后再抓到警察局!”
“没问题!”
吴馆长还不知道四楼发生了多激烈的事。他认为这日本人,其实也就是日本混混,没啥了不起的。
至于那安保大队长心里是真不服气,功夫,他有。他就认为自己大意粗心,才着了日本人的道。当然了,他也不知道四楼发生的事情。
将他们松绑,从厕所解救出来的小赵知道,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可是从监控墙里看的清楚明白,他刚说了句日本人的厉害,就被安保大队长迎头痛骂,弄的到现在啥也不说了。虽说现在有六七个人,可他依旧胆颤。
在吴馆长的愤怒叫嚷中,还有安保大队长的炫耀下,几个人走出楼梯口,来到走廊。
斜对面的电梯前,站着俩人。
两人装束有些奇怪,站着的那人穿着西装,两条袖子没了,胳膊上全是血,很狼狈。
上面扛着的那人受伤较轻,可偏偏被受伤重的扛着,裤管有些短,左脚穿袜子,右脚脚踝露在外面,皮肤还挺白。
吴馆长一看,这不正是往自己嘴里塞袜子的那可恶混蛋么。顿时暴跳如雷,叫道:“站住,哪跑?!”
不用吴馆长吩咐,安保大队长就跳出身来,当先出拳、扫腿,来了这么几招,打的虎虎生风,有模有样。他看出来了,俩人都有伤,不借此机会落井下石,那自己以后出去,就别谈智商这俩字了。
井田雄二没心情跟这些小喽啰一般见识,他原本想绕道走,可安全门外就这一条走廊。
“叮!”
电梯开了。
安保大队长吼道:“小鬼子,你他奶奶往哪走逃?”声音如雷,脚下踩的地面碰碰只响,气势简直比的过一头胡冲乱撞的拖拉机。
井田雄二扭头,瞥了一眼安保大队长,向后踹了一脚。
这一脚,和南门策打飞他的时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那么的轻松随意,那么的洒脱飞扬。
也同样,是受伤的打没受伤的。
安保大队长也是飞出去,也撞在走廊墙壁上,同样,也是吐了血。
井田雄二还感觉自己杀鸡用了牛刀,哀叹一声,进了电梯。
目瞪口呆的吴馆长愣了半晌,才吼道:“还干看着干啥,叫救护车!”
小赵道:“吴馆长,没信号!”
“出去打。”吴馆长挥挥手,道:“到图书馆外面打!”
小赵转身下了楼,安全门里,又走出俩人。
吴馆长吓得倒退几步,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
没出什么意外,这俩人也是受伤的。但是站着的伤势轻,被抱出来的那个伤势重。
伤势重的那人吴馆长认识,正是刚刚从图书管理员提拔成助理馆员的李西河。
“他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吴馆长俩眼眯成一条直线,朝安全门内部看去,他有点老花眼,老花镜在日本杀手捆绑他,丢进厕所的时候摔碎了镜片,已经不能够用了。现在非得要这么眯着才能看清楚东西。
馆区内,书柜东倒西歪,看起来像是飓风后留下的残骸。
南门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天发生的事也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他正思索着,寻找个好的切入点。吴馆长又疾步走过来,抓住了李西河的双手,声音沉重的说:“李西河啊,你一定是为了保护这些书,才受伤的吧。”
李西河使劲抬着眼皮,看了看馆长。想说话,张了张嘴,实在没什么力气,只是无力的摇了摇头。
四楼馆区的经过始末李西河大致清楚,他可不敢将保护图书馆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太谦虚了。”吴馆长使劲握着李西河的手,上下摆动着,扭头看向灰头土脸的几名安保人员,道:“看到没有,这才是你们的学习开模。咱们图书馆,数位助理馆员,还有馆员,副研究馆员,和研究馆员。但是关键时候,他们有几个站出身来的,有几个敢为了公众利益,放弃自己利益的。这是多么伟大,多么无私,多么舍己为人的精神。”
“馆长……”李西河开口了,声音有些虚弱。
“我还没说完。”吴馆长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十分激动,言语掷地有声的说:“你们看,李西河认为自己普通,或许不值得我这样表彰。可正是这样一个家庭普通,背景普通,长相普通的老实中年人,让我颇受感动。我在他身上,发现了太多的优点。或许,他的能力稍有不足。但是这样一个人,我就算破格提拔他为正式馆员,相信也没有任何人会提出质疑。能力可以学习,但是人格一旦定型,难以更改!”
安保人员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就连安保大队长也忍着伤,拍着手,一边拍,嘴角还一边流血。
“馆长……”李西河又开口,打断还想继续发言的吴馆长。
吴馆长关切的问:“李馆员,你怎么了?”
李西河两眼往下扫了扫,痛苦的说:“你别摇了,我肝疼。”声音听起来颤颤巍巍,摇曳在北风中的烛火。
仅听着嘶哑虚弱的嗓音,比上窜下跳的心电图让人惊慌,比瘸腿断胳膊的乞丐更招人同情。
吴馆长赶紧松开手,尴尬的双手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