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李耀本的全部计划,两路兵马相继而出后,李耀本又让监军多凌与大将李雅虎率军两万,向威戎城进发,与大将忽觉合兵一处,向南推进,入土门关,直逼延安府,而后,李耀本手下的四万大军也纷纷离开银川城,先锋鹤咄仅一日一夜的时间便夺下了米脂寨,而后,大军继续南下,此时在距离开光堡北五十里的地方安营扎寨,休整工事,与开光堡内的三万宋军对峙。
开光堡的宋军也是这几日刚刚从绥德赶来的援军,大将蒲丰,副将白云龙,参军董毅等人统帅三万大军并没有急于入城,他们也同样,在开光堡周围遍布鹿角,深挖沟渠,军队分四座营盘,围拢开光堡西、南、北三个方向,而开光堡东面背山,是典型的大巴山脉,延绵不绝,这样使得开光堡所占面积仅百余亩,不足以供应大军驻扎城内,依城固守。
但是宋军却不能再放弃开光堡,一旦开光堡失守,西夏军便可以直抵绥德,这样,宋军会被牵制在绥德,若敌军四面围拢而来,绥德岌岌可危,也正是如此,王镛最终选择放弃等待救援的计划,不再相信童贯的花言巧语,依靠自己的力量,与西夏军一搏。
而此时,北面的战火没有燃起,西面却连连传来噩耗,威戎城两万西夏军在忽觉的率领下,多次对万安堡进行袭扰,攻击,万安堡最终因兵力过少,不敌敌军而弃城南撤,先后撤退威羌寨,殄羌寨,而后,萧佟的数百人又转走怀宁河,彻底放弃了西面的战场,只有延安府的边军还在誓死抵抗。
此时距离陆飛袭扰敌营已经一周过去了,各路消息蜂拥而至,绥德府衙内,王镛坐在木椅上,心中烦乱之极,在一旁,是延安府的判官李堇,支使司空泰和马军指挥使泰和,副指挥使史云龙,步军指挥使刘贲,定远将军裴勇,定北将军罗塞等人,此时绥德军的失控,西夏军的长驱直入,各堡各寨的惨痛死伤和失守已经让王镛意识到,若是自己在等,绥德军失守是小,一旦牵连整个永兴军路,甚至丢了延安府都是可能的,这个罪名太大了,他王镛根本承受不起。
况且刘洪祥在不久前阵亡,这对延安府的军队是一个不小的冲击,士气一天之内衰落殆尽,尚有刘洪祥的二儿子刘贲在自己麾下,他得到父亲战亡的消息后情绪难以控制,险些悄悄带兵北上,若不是王镛多次开导,险些乱了军纪。
而后,西夏军越来越猖狂,他们就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童贯自从西进,也没有调遣任何援军来援,使得王镛变得越来越被动,终于,几天前,王镛接连派出数路兵马分兵继进,扼守要路,一路抵达了临夏城,成功阻止了西夏军的进攻,而另一路则扼守住开光堡,阻断李耀本南下之路,还有一路兵马,沿着怀宁河向西进发,准备驰援殄羌寨,防止西夏军再度南侵。
可就在援军还没有抵达殄羌寨的时候,万安堡接连失利的消息传来,让王镛坐立不安,此时刘洪祥败亡,他的残军都掌握在刘毅的手里,而刘毅却退守了黑水堡,这也是敌军南下的一条要路,虽然兵马不多,但是完全可以抵挡一阵,王镛并没有把这里太放在心上,此时他考虑的,是如何击溃李耀本的主力,主将败退,三军皆乱,只要击溃李耀本,这场仗王镛就有搬回局势的希望。
同时,王镛也下令定边军,保安军增兵边塞,防止西夏军袭扰,擢令各州募集厢军,衙役,多备粮草,物资输送前线,无论如何,王镛都要做最后一搏。
就在王镛心中思索这些的时候,一旁的支使司空泰终于轻叹一声,他起身在屋内走了走,看着愁眉不展的王镛,叹道:“西夏军分兵继进,虽然看似有条不紊,但是同样,他们的实力也在分散,他们各路军马相隔甚远,若我们把我这个机会,逐一击破,也未必不可,若将军想要突破眼下的窘境,何不派一支军队先行西进,解决掉西面的危急才是王道。”
“先行西进?”王镛不解的看向司空泰,司空泰也坚毅的点点头道:“对,就是西进。”
“何解?”
“很简单,相公大人,您想,西面土门一带可是延安府的要塞,如果土门失守,仅凭龙安寨,金明寨的守军根本阻挡不了两万西夏军的南下,一旦延安府遭袭,我们及时守住绥德又能如何?延安府动荡,人心不稳,届时,西夏军若包围相公大人于绥德,后果大人可想而知了……”听了司空泰的话,王镛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司空泰又道:“若我们派一支军队西进,击溃横行在万安堡与威戎城一线的敌将忽觉,那么,我们便可夺回威戎城,巩固延安府北垂,之后我们沿着大理河东进,与临夏城孟凡的军队里应外合,东西夹击,何愁西夏军不溃?这几路兵马若败,区区李耀本的四万主力,不足为惧,永兴军路也可解围了。”
王镛听了司空泰的话再次陷入了沉思,一旁,判官李堇也点头赞道:“派兵西征,虽然是妙策,可我们此时可用兵马实在不多,关键时刻,厢军,番军都需要拿到战场上与敌军抗衡,如果依照司空大人的话讲,我们何不向京兆府求援,大家同属永兴军路,况且京兆府是个大府,无论兵马钱粮,民服徭役应有尽有,只要他们肯帮忙,此事就算成了一半。”
王镛并没有对二人的发言做出表态,他依然在沉思,这时,一名宋军军将走入大堂,直奔步军指挥使刘贲而去,在他身旁耳语几句之后,刘贲大惊,他慌忙起身,给王镛行一礼:“末将有些事急需处理,先行告退了。”
说完,刘贲再也没有回头,大步向屋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