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三爷府上的苏昭月娘子,和六爷府上的苏然娘子可就难办了,得在初冬选秀大典之前把这两人解决处理一番,如今正有个好机会,说不定会去还能讨得了大夫人的好一番赏赐。
大夫人出手一向阔绰,毕竟私下夺了那么多的商铺房契,假账也做了不少,更扣押了好几个娘子出嫁的嫁妆,赏起身边的丫头来也是一点不含糊的。
采寒声音一细,娇道:“承安少爷是你的主子,可不该在背后这么说话,不过在我面前倒也该实诚些,会记得你乖巧的。我若是高兴了,没准儿在大夫人面前还能为你说两句好话。”
采寒这话是着实扭捏的,又要说漂亮话摆足了忠心为主的架子,又要那晴萝成日在自己面前卖乖。实际上,采寒的年纪还要比晴萝小两岁呢。
晴萝心里一喜,笑着答道:“是是是,奴婢晓得了,奴婢一定听着采寒姐姐的吩咐,奴婢愚钝,您在大夫人面前可千万要帮衬着奴婢啊。”
采寒火急火燎的就回到碧琳馆向大夫人禀报了这事儿,大夫人顺手一递,采寒便得了一支纯金的宽边嵌纹簪子,式样简单,丫鬟哪有不爱俏的,插上这样一支簪子放在奴婢堆里,也是耀眼得紧。
“你这回做得不错,办事可比珣儿牢靠多了。”大夫人托着香腮,眼睛朝着窗边的杏花疏影一瞟,喃喃道:“承安借了宓安的名义约见苏然啊,倒是好事,既然好事必然成双,我就赠他们一份大礼好了。”
大夫人的眼里透着寒冷讥诮,像血瓢子似的艳丽红唇泛着油腻腻的光,使了个眼色让静默着垂手而立的丫鬟玲珑去取物件来。玲珑从菱花铜镜前的几个妆奁里寻出一个红宝石镶嵌的,从中间抽出一个屉,再把首饰都取出来,慢慢摩挲着第二层的屉,从夹层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采寒一接手,捏一捏便察觉到里头是包裹着少量粉末,采寒一抬眼,堆满了疑惑。
“承安不是明日午时要在茶楼相约苏然么,把这个放在茶阁的香炉里,搬得离他们近点儿,最好就搁在他们坐的那桌上。”大夫人的脸上毓满了诡谲,明明笑得灿如春花,却仔细瞧去能从脸上牵出一丝阴霾。
采寒猛地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里激起的千层浪花,“奴婢要是放在香炉里点燃了,会怎么样啊?”
“效果么,当然会很好了,你给我盯着点,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时候,你去麟玥堂跟老爷报信,说是茶阁那边儿然娘子出事了,届时我也会在麟玥堂陪着老爷一同前往的,你可要记住了,一分一毫都不能差了。这事儿办成了,我赏你一间瓦房,乌衣巷的瓦房。”
采寒抿了抿唇压下心头的喜悦,心头惶恐虽盛,可房契的诱惑更难挡,这事儿要办成了,以后出府在乌衣巷开个茶寮面馆,也能安度余生了。采寒卖力的点了点头,攥紧了那包装着粉末的纸包,将纸包用丝绢裹起来放在怀里,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碧琳馆。
“宓姐儿让你来传话?你是在宓姐儿身边伺候的?”苏然一挑眉,细细瞧着晴萝交叠着双手的样子,她的脸上则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苏然印象里晴萝丫头一直是苏承安身边的人,不对,后来还成了苏承安的妾室,这丫头算是枕边人才是,再往近日去寻,苏然入住明颐馆时,还是晴萝给引得路。
“不是的,奴婢是伺候承安少爷的,原先是要去隔壁昭月娘子那边儿的,因为两位娘子住得近,宓安娘子便顺道让奴婢带过来的一张纸条,省的再跑一趟了。还请然娘子务必准时前往。”
晴萝面色淡然,匆匆留了话就先行一步了,话语里倒是没有破绽,只是在茶阁相商事宜有些古怪,宓姐儿明明晓得,最安全的地方——应该还是苏然住的明颐馆。
苏然从桌上取过纸条摊开,一凝眸却在下一瞬不经意间弯了弯唇角,落笔浑厚有力,笔底龙神隐现,这又是谁干的好事呢?
宓姐儿的字迹虽是行云潦草,苏然也曾瞧过宓姐儿为老夫人抄录的《道德经》,通篇下来笔墨肆意潦草,笔底生辉,却也勉强娟秀颇有瘦柳之风,如今自己手上这寥寥几字,怕是男子笔锋吧,恍如飞鸿戏海,真是有意思,既然有人要自己前去,把宓姐儿的脸面都搬出来了,苏然又怎么能不赏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