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中暍一样,过了几天身子也就渐渐好了,手掌上的伤痕也慢慢结了血痂,血痂脱落,留下了一道寸许长的淡粉色的伤疤。
从宫人们的风言风语中陆玑也大概知道了钟粹宫的事有多么残忍多么骇人听闻。
她决定去钟粹宫看一看。
“小主去不得呀!”穗香头一个要拦她,“王小主已经疯了!”
“就是!”正在伏案写字的听棋也急了,立刻抬起头站起来挤进人堆里喊道,“她连红香绿玉都下得了毒手,谁知道会对小主做出什么来啊!小主不能去!”
看着一圈人围着自己叽叽喳喳这个不许去那个不能去的,陆玑只得无奈地笑着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侍书。
储秀宫里所有人都听侍书的,连陆玑有时也要听她的。侍书可是储秀宫里的顶梁柱。
侍书也有些迟疑。
她也担心疯了的王尔菡会像红了眼睛的兔子一样乱咬人,万一伤了小主可怎么办。
“有你们护着,不会有事的。”陆玑倒像个被拦着不被允许出门玩的小孩子一般努力做着辩解。
“姐姐要去哪儿?”小郡主也丢开笔好奇地钻进人堆里,伏在陆玑膝头乖巧地仰脸问道,“带钏儿去吗?”
陆玑笑着摇头,“不行,钏儿不能去。”
听棋把小郡主拎下来,训道:“不好好写你的字,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小郡主在被她提着的时候扑腾了两下,不服气地嚷道:“明明就是你先过来的!”
“反了你了!”听棋跳了两下脚,拍着她的屁股赶她回去写字。
“侍书。”陆玑依旧看向侍书,点了点头仿佛是许诺,“不会有事的。”
侍书犹豫了片刻,点头道:“好,那就把小福子小禄子都带上,免得出什么乱子。”
陆玑“噗嗤”笑出来:“好好好,不过让他们在外边守着就好,万一人多进去了反而惹得她发狂。”
侍书也担忧地笑了笑,点点头。
不论怎样,她相信陆玑有自己的考虑和判断。
她要做的,就是维护她的安全而已。
一行人的队伍又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钟粹宫。
当门有两个精壮的侍卫守在紧闭的宫门前,一见众人靠近,立刻持剑拦截。
“陆小主冒犯了。”其中一个拱手道,“恐怕小主还是回去的好。”
“知道我们的来头还敢拦?”听棋张牙舞爪地作势道,“还不赶快让开!”
如今她们小主可是这后宫里最得宠的,谁敢和她们作对?小心告诉了皇上,让他们一个一个都掉脑袋!
听棋不像陆玑那样隐约知道了赵治寅的地位,她满心的得意。
另一个侍卫神情复杂地看了陆玑一眼,也拱手道:“属下也是为了小主的安全着想,王昭媛她……”
“我知道。”侍卫没再说下去,陆玑也就替他接过话,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出了事绝不怪罪你们。”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说得轻巧。要出了事能饶得了他们?
“听见没有啊!”听棋不耐烦地嚷道,“听见了就赶紧让开!”
两人对望两眼,灰溜溜地闪过了身。
朱红色的大门“吱阿”一声,仿佛多年未动的老骨头终于开始运作了一般,悠悠沉沉地往两边打开了。
“咳咳咳!”一众人都拿起绢子掩着口鼻咳嗽起来。
“这钟粹宫里的人都死了吗!”听棋咳得流出眼泪来,“才这么两天就落了这么多灰!”
陆玑伸手扇了扇漂浮到眼前的灰,钟粹宫里的景况渐渐显露在眼前。
死气沉沉。
这是陆玑第一眼的印象。
不过很快这印象就被打破了,因为庭院里一群披头散发的宫女太监一见他们来就吓得尖叫哭喊着四处逃窜。
就跟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