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头忙摆摆手说:“侄媳妇,你先别哭,这不也只是可能吗?”
王氏点点头,轻抹了一下眼眶说:“六叔有什么吩咐,奴家一定照办。”
范老头轻叹一声说:“侄媳妇,我虽然和你丈夫相交不深,但是说到底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有句话还是要说,人始终都是要活下的。至少你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就是为了他俩你也得活下去啊。千万别做什么殉情的傻事啊。”范老头说完把茶杯一放,转身离开了房间。
王氏静静地坐在房中,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轻轻将头伏在胳膊上低声呜呜地哭起来了。后边传来范老头关门的声音。范老头在外边看看天上的太阳轻语道:“老天,你怎么就不长眼呢。”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太阳,似乎连太阳也羞于见到这范老头似地。
又过了一天,叶城周围附近的棺材铺,这几日的生意相当的火,一时间涌过来大批的人来买棺材。到最后,叶城附近的两家棺材铺都临时赶工,造了有大约四十口棺材才够用。这天已是丁老爷子和白老爷子等人死的死的第三天了,整个叶城在三天前一共死了一百余人。丁爱死了二十人,白府十五人,以及上一次跟着白寂出镖的的所有镖师四十五人,那十五个在押镖的路上已经死了。还有一些无辜遭了秧的人们。官府都震惊了。这么大的案子,凶手手段之残忍,前所未见。这次何县丞代表着官府身披重孝在头前带路为众人送行。官府出资请了一堆的和尚道士超度亡魂。官府还专门划了一块地给死去的众人集体安葬。所有费用由官府支付。不过范老头代表白家和丁家众人却是拒绝了。丁老头他们早就选好了自己的安葬之处,自是不会与他们合葬,白府雇了一大批的人,将死去的家丁下人抬到集体安葬处安葬,而丁老头和白老头以及翠翠老太太两人则是准备悄悄地被抬上了西山葬在他们指定的地方,王氏建议将张寡妇和朱坤老父的坟墓以及李元昌一家,张沟一家,二狗一家,王超一家的墓也葬在旁边,也好日后他们阴间作伴,众人都同意了。
到了当日范老头和几个下人抬着丁老头的棺材,丁长生和三个下人抬着翠翠老太太的棺木,白智则和三个下人抬着白老头的棺木。杨琳和三个下人抬着张寡妇的棺材。朱坤还未醒来,只能由四个下人抬着他父亲的棺材。李元昌张沟王超以及二狗家中的人都由白府的下人抬着来到三定,王氏以及小云小烟在后边跟着,一路上撒着纸钱。红珠没有去,她被众人安排在家,所有人都没有告诉她张寡妇已经去世的消息。到了目的地,众人将棺木放下,范老头将跟着的众下人遣回,一下跪在六个坟头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接着众人也都跪下了。
范老头轻语:“诸位哥哥嫂嫂,小六无能,眼看着大哥二哥死在自己眼皮底下,我原本以为自己会走在两位哥哥面前的,谁知道却是小的看着大的先去了,看着两位哥哥死去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愧对兄弟啊,我无能啊,我……所赖上天有眼,让生儿和智儿回来了,两位哥哥还有后人在世。还有希望……”
范老头嘀嘀咕咕地说个不停,一会哭一会儿笑的。众人心情沉重,只陪他静静地跪在当场。没有一个人说话,众人从正午一直跪倒太阳偏西。范老头才算是慢慢站起身来说:“入土。”
“等等。”忽然从山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居然是杨墨,只见杨墨拉着红珠,身后居然还跟着四个汉子抬着一个软塌,上边还有个人。不多时几人来到众人进前,只见软踏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朱坤。只见朱坤双目含泪一下从榻上爬下望着范老头问:“我爹呢?”
范老头把手一指最后的棺木再不忍看。朱坤抱着棺木就大哭起来了,断腿出伸出丝丝红痕也未曾感觉到。
范老头看看杨墨,只见杨墨的眼神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低声问:“好了?”
杨墨点点头露出一丝苦笑说:“就跟作了一场梦似地。”
范老头哈哈大笑,众人却一点笑意都没有,只听范老头朝天大吼:“贼老天,你让我二十年前梦一场,前伤未尽又让我再经历一次同样的伤楚,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范老头两行浊泪从眼中飙了出来。杨墨想安慰一下范老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站在旁边的红珠怯生生地走到王氏面前问:“伯母,我娘在哪?”
王氏愣了,然后俯下身子拍着红珠的脑袋说:“小丫头,你娘出门了,过些日子才回来。”
红珠摇摇头道:“伯母骗人,墨哥哥说了,我娘死了,是被坏人杀死的。他说我娘就在这里……”
王氏猛地抱住红珠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了。周围杨琳和丁长生跟着也苦出声来。只有白智依旧冷冷地看着众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杨墨看到白智的样子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说:“白老大,你想哭就哭出来吧。忍着不好。”
白智摇摇头对着杨墨说:“没有什么可悲伤的,死了就是死了,死人我已经见过太多了,只是从来没想到自己的亲人也会死而已。今天他杀我一人,明天我杀他全家,公平得紧。现在我只想变强。”
杨墨又想起那天自己对着范老头说的话:师傅,我想变强。杨墨此刻心中只有苦涩,变强,只有变得更强才可以。杨墨一把搂住白智的肩膀说:“变强,我们一定要变强,我们也会变强的。”
范老头停下悲伤,指指朱坤对杨墨和白智说:“拉开他,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