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娜还活着?!”
一片沸腾中,凯伊的沉默引起王子注意。
“你为何这样平静?莫非……你知道什么?”
凯伊慌忙叩拜:“殿下恕罪,那天在将军帐外,我……没有离开。我只是……”
“不用说了。”
王子格外体谅的让她先行告退,可叹一片痴情用错人,这种事,谁还能忍心责备她。
他重新回归正题,沉声道:“没有国王授命,我们不可能公然宣战,但是,必须让埃及感到足够威胁,才能达到目的。”
他当即委派任务:“费因斯洛,你负责从军中挑选五百人,要相貌醒目,让人一眼就能留下印象的那种,让他们乔装成商人,大张旗鼓入境前往卡赫美士,随行货车要设置暗格藏匿兵器;鲁邦尼,从西里西亚挑选带来的叙利亚籍奴隶,你去告诉他们,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不仅放他们自由重回家乡,更厚赠封赏保证今后衣食无忧。进入叙利亚后,统领这些人刺探地形情报,就由你全权负责。”
二人领命而去,亚比斯却有些疑问:“殿下,战争虽然是武将的护身符,但是埃及战将无数,仅是法老直属军团,就有数员大将能当此任,又怎知一定能保拉美西斯?而且,就算保住他,阿丽娜依旧滞留埃及,或在孟菲斯,或在底比斯,我们又怎能救人出来?”
凯瑟王子冷然一笑:“据说叙利亚几次国内叛乱,都是拉美西斯出兵平定,他这个人,狡猾如狼,借着出兵已经把叙利亚的各种派系斗争和矛盾摸清楚,因此据说被他‘剿灭’的叛匪,最大头目始终下落不明,可是在纳扎比不听话的时候,就会突然蹦出来。换言之,他是把叙利亚的国内矛盾,变成了埃及人手里的一张牌,他可以平乱,也可以生乱,几次下来纳扎比已经对他即恨且怕,不敢不听话。所以说,如果这里出现状况,法老不可能派第二个人来压阵!而就算他犯下天条,海伦布有心弃之不用,想想吧,埃及众多武将,只有他曾和我在边境对峙阵前,也只有他,曾出使赫梯和我有过‘礼尚往来’,如果真的是要和我开战,哼,海伦布就算一万个不甘心又怎敢不用他?!因此说,只要埃及作出回应,出兵武将就必是拉美西斯无疑!”
凯瑟王子目光闪动,一字一句的说:“而只要他来,就一定不敢把阿丽娜留在孟菲斯,更不敢留在底比斯!摆着王太后这种威胁在背后虎视眈眈,这家伙无论找寻何种借口,都一定会把她带在身边!而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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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大军出发在即,法老再度召见拉美西斯。这一次,海伦布是单独召见他,埃及之王似乎已重新回归平静,甚至,显得有些伤感。
“亚瑟尔提·拉美西斯,你是我最信赖的臣子,因此,也是伤我最深的人。”
海伦布转过头,眼睛里复杂的表情难用笔墨形容,满心感慨的说:“知道吗,我最不想怀疑的人就是你,可是你……你所做的一切,又怎能让我不寒心?!”
拉美西斯暗自叹息,诚恳的说:“陛下,我自十三岁从军,就从来没有被上司喜欢过,我是出名的惹事之徒,不服教化,如果不是遇见陛下,恐怕早就已经被军法处死了。我能有今天,都是陛下一手所赐,这份知遇之恩不曾有一天敢忘。我从来没想过伤害陛下,近日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因为……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理由。”
海伦布看着他,目不转睛:“那我问你,如果是我要杀她,你会怎样?那日在大殿上如果没有那封急报,接下来,你又准备怎么做?”
拉美西斯叹了口气:“我说了,要杀她,先杀我!在陛下面前,我甘愿领死!”
海伦布沉默许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一直以来,我都认定你是大将之材,你足够凶猛,也足够狡猾,你能随心所欲去玩弄对手,却从来不会被任何人迷惑左右。所以这次的事,的确让我太惊讶了,我不敢相信像你这样的人,也会为一个女人不顾一切,你甚至差一点就丢了性命。我的拉美西斯啊,我不想再责怪什么,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她究竟魔力何在?能说给我听吗?”
拉美西斯露出一抹苦笑:“陛下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她口舌无忌,桀骜难驯,无论何时何地,都只说自己想说的话,从来不管对方爱听还是不爱听,更不管会因此招致什么后果?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她,她屡屡冒犯权威,却可以和最下等的奴隶做朋友;她可以为身边每一个人思虑周全,可是一转眼却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华衣美服、黄金珠玉,所有能令女人心神荡漾的东西竟无法令她动容。她就像一只难以收归门下的野猫,我甚至,至今还没法令她爱上我。”
海伦布惊讶的瞪大眼睛:“是我听错了吗?你不惜为之去死的女人……竟然不爱你?”
拉美西斯琥珀色的瞳仁闪过一丝落寞,法老走下王座,扶起他说:“这样吧,你出征在即,就让她留在底比斯养病,她可以搬去王妃行宫,有御医照料,也可与王妃做伴。我实在很想看看,这个来自神秘罗马的女人,究竟会有什么不同。”
拉美西斯心头一惊,留在这里?!王妃行宫?!不!打死也不行!他再度叩拜下去,行出最隆重的大礼,恳声道:“陛下宽容厚恩,我受之有愧,这次的事,我深知伤了陛下的心,可是阿蒙神作证,我从来不想伤害陛下,更没想过给埃及招惹灾祸,所以,我的打算是把她带去叙利亚,如果能和赫梯三王子对峙阵前,我希望能用他的亲眼确认,彻底打消关于阿丽娜之说的疑虑。而且,我也已派人催促母亲尽快返回孟菲斯,唯愿能尽量弥补对陛下造成的伤害!”
海伦布先是一愣,思忖片刻,点点头说:“这样也好,如果能就此确认,也免得今后再惹事端,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吧。”
拉美西斯松了一口气,好险!他当然不会让那个男人有机会确认,但是,也绝对不能把迦罗留在底比斯!要走一起走!无论如何,他不能为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变故提供滋生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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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怪,自王宫觐见后,迦罗的病情竟有了起色,高烧不再反复,纵然虚弱但体温已渐趋正常,拉美西斯高悬多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大军出发在即,他作为全军统帅,却对此行目的采取‘保密策略’,美其名曰‘既然赫梯瞒天过海,埃及也就没有道理大张旗鼓公然讨伐’,因此只打出巩固边防的理由,向东北开进。上路后,他更责令所有知情将领三缄其口,说是什么‘战术需要’,对胆敢泄密者将以军法论处,然而真正的用意,恐怕只有神明和他自己知道罢了。
“边境驻防还可以带女人?埃及有这样的规矩吗?”
迦罗见他竟带自己一同上路,满心疑惑。拉美西斯却大言不惭的说:“不是我想带啊,谁让法老陛下认定你是惹祸精,只有放在我身边,才能保证天下太平。”
迦罗狠狠瞪他一眼,显然没上当:“惹祸精?那应该一刀杀了才比较妥当吧?法老能答应你这种匪夷所思的要求……莫非这次的‘巩固边防’,是有什么艰巨任务在等着你?”
拉美西斯眨眨眼:“哦?你怎会有这种想法?”
迦罗冷哼一声:“有错吗?除非是法老碰上难题,就像赌场押宝,心里没底的时候押你这一宝,才会对你开出的条件照单全收。”
拉美西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事关军机不可说,不过呢,我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见过最狡猾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