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纵马过去,见一女子倒在草丛中,旁边一只筐里酣睡着一个数月大的幼儿。那女子身穿粗布对襟衫,脚穿纳底绣花鞋,脸色发紫,手脚抽搐。
单雄跳下马,扶起女子,喊道:“大嫂、大嫂。”
似从遥远的天国传来呼唤,女子缓缓睁开眼睛,断断续续道:“蛇,蛇。”说完又闭上眼睛。
单雄马上意识到这女子被毒蛇所咬,捋起其衣袖,并无异样,转向掀开其宽大的裤脚,此时也管不了什么男女受授不亲,只见女子左脚踝有蛇咬的牙印,肌肤已发黑肿起,单雄解下腰带,扎住腿部大动脉血管,既而俯身用嘴吸那女子伤口,吸出毒液,吸一口吐一口,深紫黑色的毒素被吸出,单雄拿出随身所带的创伤粉敷在伤口上,虽不能治蛇毒,但也对伤口有益。
女子轻轻哼了一声,缓缓苏醒过来,见一年轻男子在为其包扎,支撑着要坐起,单雄道:“大嫂别动,稍稍躺一会。”
女子道:“大兄弟,搭救之恩,没齿难忘,太难为你了。”
单雄脸一红,忙答道:“大嫂快别这么说。”
女子忽然像想起什么,突然坐了起来,眼里满焦灼的惊恐,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
眼光落在背筐上,单雄连忙拿过筐子,见到孩子安祥地睡着,女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
此时,孩子可能被晃动吵醒,不满意地泣哭起来,女子伸手要抱孩子,单雄忙拦住,道:“大嫂现在还不能动劲,还是我来吧,”说着,站起来,将背筐用双手拿着,慢慢摇了起来,只一会儿,那孩子吮吸着小手指又睡着了。
单雄问:“嫂子,何以被毒蛇所伤?”
女子想了一下道:“我也不知,当时在割羊草,突然脚踝处被咬了一口,钻心的疼痛,只见一条黄斑蛇在草丛中,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女子是西边朱家庄人,叫凤姑,丈夫朱三宝是个替码头船家扛包的,早上朱三宝和隔壁的朱念祖去了码头,说是有二船的活,便早早走了。
凤姑收拾好家务,背着儿子,拿着镰刀到这来割草,没想到被毒蛇所咬,好在苏北是平原,不像山区,遍布各品种含有剧毒的蛇。
待女子脸色红润了些,单雄道:“大嫂,我送你回去吧。”凤姑道:“不用了,大兄弟,我自己回去好了,你还要赶路呢。”
“没事,反正顺路。”将凤姑扶上马鞍,把背筐往自己肩上一背,牵着缰绳向朱家庄走去,沿途采了金银花草。
凤姑家住在朱家庄东头的二棵老桦树下,低矮的二间土墙茅草屋,用土坯堆砌的围墙,院中几只鸭子和二只小羊在悠闲晒太阳,见有人进来,惊慌地躲到墙角。
凤姑踮着脚走了屋,单雄将背筐放在屋里后退了出来,用一块小石头将金银花捣烂,替凤姑敷在脚踝上。
凤姑道:“大兄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看我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好送予你,一点花生你留在路上吃吧。”
单雄连忙摇手:“不要不要,大嫂心意我领了,”又道:“以后出去用大蒜捣烂、雄黄碾成粉,用炒布包住,扎成球,然后挂腰间,蛇就不敢近身。”
凤姑自是千恩万谢。
告别了感激涕零的凤姑,已是午时,单雄跨上马鞍,扬鞭奔如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