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刘黑闼慢慢睁开眼睛,四下看看,周围环境已经大变,见置身车中,窦建德坐在一边笑望自己,便艰难坐起来,羞愧一笑道:
“三人身手都很厉害,若非窦兄出手相助,今天一定难脱困境。也怪我贪心太盛,一时大意,没仔细弄清楚情况就接了这活计,今天丢人丢大发了!”
“嗯!”窦建德点头回说:“不要说你,不管是谁,在金钱面前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这也是人之常情,贤弟不必过于羞惭。”
刘黑闼被一席话说得脸色更红了,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要知道他们是章丘李栋和秦家铁铺的秦琼,说什么也不会接这活。都怪那贼人把我坑骗太深,”
秦家铁铺,父子二人手艺精湛,打制的兵刃都属精品。又因每天只打十把,供不应求,无论贩夫走卒还是蝇营狗苟,还是引车卖浆者之流,提起他们都直伸大拇指。
章丘李栋以屈屈三千兵马,战败贼人知世郎,威名传遍齐郡,又安抚诸多黎民百姓,实属齐郡一条好汉。许多人都想亲眼见见他的容貌,没料今天以这种方式见了,大大出乎刘黑闼的意料。
他反复提及贼人,窦建德知道他话里有话,试探问道:“那贼人是谁?为何又与李栋和秦琼结怨这般深,非要致他们于死地?”
刘黑闼一愣,欲言又止,叹道:“窦兄,实在抱歉,我答应那人,绝不把他捅出去,请原谅我不能把他是谁告诉你了。我没完成他的交待,欠他们的赌资还是大问题……”
“多少赌资?堂堂男儿汉,被铜臭钱栓得如此深,也不怕辱没了名声!”窦建德大手一挥,十分豪爽地说:“我看你不是这种人!”
“名声,我就是为了名声才不得不走此下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刘黑闼提起赌钱的事,也是十分伤心。
刘黑闼并非不讲道理,相反还非常讲道理。他天生精力旺盛,隋攻辽以前四海升平,天下形势一片大好。他有劲没处使,没处发泄。赌博非常刺激,幸运的话,一文钱就能变成一铢钱,倒霉的话也会输得光屁股回家。
因此他手痒难耐,经常去赌,以舒缓心中烦躁和不安,不觉便嗜赌成性,欠人一大笔还不完的债。
他以前也曾经欠人钱,没过多久就还上了。这次欠太多,确实还不起了。
至于谁派他行刺的李栋,事先答应了那雇主,无论窦建德怎么反复问,都守口如瓶,就是不把对方说出来。哪怕窦建德刚刚施手救了他,他也不逾越这个门槛,做人是有底线的,人不能无耻到没有底线的程度。
窦建德见刘黑闼如此硬性,心中不仅不恼怒,反而异常欣喜。这就是条硬汉子,将他收在身边,加以**和培养,对自己绝对忠心耿耿,绝不会出尔反尔,向自己倒打一扒。
“窦某不才,经营多年,略有家产。你欠那人多少钱财,我三倍补偿于你。”窦建德话说一半,看着刘黑闼的眼睛问道:“但我有三个条件……,不知你能不能做到?”
“啊!这怎么能行,怎能让窦兄为我这不上台面的人破费……”刘黑闼非常意外,艰难坐起,拱手致谢,反问:“不知道三个条件都是什么?只要替刘某还了债,日后跟随在先生身边,一生追随,绝不反悔。”
“第一:向李栋秦琼等人赔礼道歉,化干戈为玉帛,化干戈为铁犁。怨家宜结不宜解,李秦二人也是响当当的好汉,我看他们日后必将飞黄腾达,绝不能与他们结怨太深。第二:日后绝不再赌;第三:贼人究竟是谁?”窦建德把三个条件说出,意味深长地看着刘黑闼,看他到底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