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捧出紫檀木的盒子,打开锁,取出遗照,当众宣读,遗照宣读的很顺利,并未出百官意料之外,不过是太子沐延旭灵前即位,众大臣辅佐新君,沐家亲眷,按照关系远近,按规矩服丧,还专门点出,他的两个庶妃年纪尚轻,又无子女,实在不忍心令其孤老宫中,准出宫由娘家侍奉。
两个庶妃顿时大哭,直喊着宁愿跟圣人一起去!
顾婉叹气,这两个庶妃都是沐放入主大庸之后纳的,还是花样年华,最大的也才二十,小的才十七岁,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好活,据说在家里都不大得宠,即使出宫,作为皇帝的女人,也不可再嫁,一辈子孤独终老,也难怪她们伤心。
遗照宣读完毕,由诸王和宰相一起验看过印信,宫中顿时大放悲声。
张宏眼睛含泪,哽咽道:“昨日万岁心有所感,特意留下一封信与成国公。”说完,双手捧着一封密封的信笺给了刘衎。
刘衎不想出仕,到底还是封了爵位,当时沐放还玩笑似的说他若是平头百姓,和陈文柔这个郡主颇不相配,将来有了儿子,也好给孩子多留下些家底,言犹在耳,人却已逝……
刘衎打开信,里面也不过是些寻常之词,述说了他们二人几十年相交莫逆,更难得还善始善终,沐放临去之前,把跟随了他几十年的随身佩剑,还有一对儿当年南征北战的时候缴获的腰刀,都给了刘衎,留个念想……
待张宏捧着刀剑出来,递到刘衎的手里,他终于忍不住泪满衣襟,扭头看沐放的睡脸。这一刀一剑,哪里有只是念想,明明是护身符!
一代开国帝王的遗嘱,何等重要,他的后人,哪怕只看父皇的面子,也会对刘家关照三分,刘衎自己无所谓,对子孙后代,却是大有益处。
再是悲痛,沐延旭还是接受百官叩拜,继位登基,大赦天下。
现在虽是秋日,可先帝的尸身也不可久放,沐延旭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自己的亲爹守灵。
诸事纷杂,比如要加恩,让自己的几个弟弟郡王升成亲王,要册封太子妃柳氏为皇后,还得议定先帝的谥号、庙号,所有人都很忙。
好在沐延旭早就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一切按照规矩进行,朝政也还稳定,不比寻常的新旧交替,总免不了新臣老臣的争端。
很快,圣人遗体入棺木,丧礼开始举行,诸王,公主,百官和命妇依次哭灵。
顾婉听着后殿传来的一阵接一阵的哀哭声,总觉得心神不宁,太子妃精神萎靡,还是勉强撑着,把内外命妇的事务安排好。每一年哭灵,都会有身体虚弱的老臣和命妇出事儿,她还得安排御医小心看着,精神上紧绷的厉害。
等到太阳完全下山,夜色浓重,这一波的哭灵总算结束,由于安排得当,众大臣和命妇都未曾昏死过去。
诸位王妃累得浑身酸痛,聚在东宫里休息。
顾婉皱眉:“太子妃……我总觉得,咱们忘了什么……”
柳氏蹙眉:“命妇都安排好了,诸王也在殿内守灵!夜里风寒,我让下人们准备了姜汤,大家都喝一碗,应该不至于出事儿!”
顾婉猛地站起身……诸王?“太子妃……礼王呢?”
柳氏一愣,猛地从榻上立起,一个踉跄,差点儿栽倒——礼王还被关在大牢中,圣人去世太突然,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谁也没有想起他来!
顾婉按了按眉心,连忙叫过一个小太监:“去告诉太子,该速请礼王来。”她万分怀疑,根本不是大家都忘了礼王,以沐家几个兄弟那般的心思缜密,即使哀痛,也不可能忘记这等大事,很有可能,太子和沐延昭都深气礼王胡作非为,气坏了父亲,这才造成父皇早逝。
顾婉叹息,就算她这个知道历史的,都不能肯定,皇帝的死亡就真和沐延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何况沐家几个兄弟,根本不知历史,不知道他们的父亲本就是早亡的命运!
恐怕从此之后,再深厚的兄弟感情,也要出现裂缝了。
柳氏,高氏,吴氏都面面相觑,尽皆无语,高氏厚道,心里难过:“这可怎么好,四弟哪能受得住?”
又过了许久,天上连一点儿月光都不见,前殿忽然传来一声惨烈的哀鸣——“父皇……父皇……”
那声音里的悲愤欲绝,打破了东宫刚刚恢复的平静,听的人心肝直颤。
顾婉手一颤,闭了闭眼,柳氏脸上的苦涩根本掩饰不住。
大兴宫前殿
百官已经退下,只剩下惨淡的白烛,还有沐家的几个儿子,还在灵前守候。
沐延昭面无表情地看着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浓郁悲哀的沐延晔,一句话都不说,沐延旭皱眉,挥挥手,让两个侍卫上前,把沐延晔扶开,冷声道:“你莫让父皇走的不安宁!”(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