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王子何须起身,快些躺下。“
来人正是公孙稷。
刑午惊讶的看向陈公,陈公颌首。
刑午所认识的公孙稷与众人无异,骄奢淫佚,痴傻不堪,这番又是为何?
公孙稷无视他的目光,自个儿坐在几侧,上下打量一番,“王子感觉如何?若有招待不周,竟管提来。“
刑午道,“多谢公孙相助,这……“
公孙稷笑了笑,“王子定是疑惑万分……”顿了顿,“这该如何向王子解释呢?”公孙稷一本正经,故作思考,“我本夜间游玩,正遇一群贼子欺强凌弱,于是便出手相助。”刑午一愣,公孙稷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自然不是这样。”
刑午见其戏弄,眉头一皱,再观此人,眼角微梢,带着邪气,又隐藏着一股凌厉之色,心中又是一惊。
公孙稷笑过后,随手斟了一樽酒,轻抿一口。
“不瞒王子,我对楚人并无什么好感,只是……王子欠我一命,不知该如何报达?”
刑午不语,对于此人知晓他的身份,又能将他从孙周手中救出,己能看出,此人并不简单,外间传闻果然不能相信。
而他突然猜到什么,“你便是郤珲所提到那位贵人?”
郤珲曾说过,他是被长桑君所救,但投靠于一贵人。
公孙稷淡笑,又轻抿一口酒,刑午终于明白,郤珲为何对晋宫之事如此了解,在宫中他所得的那几封秘信,想必就是公孙稷所为,也是他告诉郤珲,当初郤氏灭族真像,因为那时,他与孙周同在洛邑,知晓了孙周所为,所谓痴傻,不过是掩人耳目,他这般做?
不难想像,他本是嫡子,却让孙周得了君位,他不甘心,或是他比孙周更早就窥窃晋国君位。
刑午沉思不语,便从小小线索就想到一串事来,旋尔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公孙稷。
“公孙心思,某己明白了,然,公孙是如何得知某的身份?”
公孙稷笑道。
“猜的。”
“猜?”
公孙稷道,“孙周祭祀受刺,晋宫必有奸细……不知王子是否听过这么一句话,要对付你的敌人,必先了解你的敌人,并非只有孙周懂驭臣之术,晋国朝上众臣那一人,我不知道,其秉性,家族势力,及家里几卷美妾,不仅如此,晋宫大小管事,上千宫人,寺人,数百美姬,谁能用,谁不能用,谁有野心,这些,孙周不及我。
宦者令宫中权势极大,我怎不会留意,再者,王子的身世,众人皆知夏姬被楚庄王所俘,得巫臣相救……然,夏姬囚身于楚国,至王子身份尴尬,我又岂能不查?再使一小计,公女出逃那会,我便帛书一封,送于宦者令处……因此猜到王子为楚办事,只是,却不知王子竟是庄王之子,楚王之弟。“
言毕看了看陈公。
陈公垂下眸子,小声道来,“是属下告诉公孙,主子身份。”
刑午颌首,倒也不责怪他,他便是不说,公孙稷也会查到,只是未想,原以为自己隐藏极好,却不知,早己暴露在他人眼中,而公孙稷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怕。
思此,突然十分想看到,孙周遇上这样的对手,将是怎样情景。
接着,只听公孙稷一叹,“当初我与孙周都押于同一人身上,但,我终是失利,棋差一子,孙周沽名钓誉,而我认为栾书终会寻其能控制之人继位,于是便……可叹,如今我无权无势无兵,而孙周之势日月冲天,便是与之相斗,还需多方部署。”
公孙稷毫不掩示自己的野心,刑午这才明白,当初栾书弑君,众人皆认为,他会提一位傀儡以便他继续掌权,未料,栾书反其为之,竟选择了贤名在外的孙周,恐孙周看中的便是栾书想为自己弑君正名的原由,公孙稷便败在此处。
刑午一阵嘘吁,这二人……其谋略,掌握人心之术,恐天下无敌。
刑午突然觉得,不管是孙周还是孙稷,任谁得了君位,对楚都是一大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言语。
公孙稷看他出神,扬唇一笑,“这本是晋国家事,然,我这番推心置腹,又相助王子,并承诺可以助王子归楚,只有一个条件。”
刑午回过神丝,“公孙请言。”
“他日,我若有求,望王子答应。”
“不知公孙有何求?“
“不知。“公孙稷说道,“以后何事,我无法预测。“
刑午一讶,随即笑了起来,“只要不让某出卖楚国便是。“
“哈哈……“公孙稷也是一阵大笑,“楚晋之争,不是你我二人所能左右,他日若你我二人战场相见,我也不会拿此事来要挟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