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启回到家时,时间才过去一个多时辰。
小黑正在后院子的鸡窝前跟家里那只大公鸡对峙。见袁启进来,摇了摇尾巴,便不再理他,顾自站在原地,气势汹汹地瞪着对面的公鸡,喉咙里咆哮个不停。四只狗爪子使劲挠着地下的红土,好像跟它有仇的不是对面的公鸡,而是这该死的土地。
对面的红冠大公鸡也不甘示弱,高傲的盯着小黑。脖子处的鸡毛一耸一耸的,一对有力的大鸡爪子定在原地,在那一站,仿佛雷打不动一般。嘴里还不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袁启对此种场景早就习以为常,借着月光到两者中间的地面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一堆剩饭剩菜。不用问,又是因为抢食引起的冲突。
他在那站了会儿,本来想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鸡狗大战,但屋里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哈哈大笑声。
袁启有些疑惑:这么晚了,还有人来串门,这谁啊?!
不再理睬这一禽一兽一触即发的战局,袁启一声不吭的走进屋子。
袁启爹娘正和一个有些发胖的中年女人坐在炕上聊着什么。袁启娘见他进来,便一把拽住他,笑呵呵地说:“小启啊,你这娃儿命好!贵人来给你牵红线啦!还不快来见过张婶。”
袁启听到这话,心里一突,难不成老娘还真要走后门!他有些不耐,但又不能对来人不礼貌,于是不慌不忙的叫了一声“张婶好”,顺便仔细打量一下这个白胖白胖的女人,发现自己以前好像见过一次。
那张婶见袁启这么乖顺,顿时眉开眼笑,脸上肥肉一颤一颤的。
“哎呦,这就是你家小启啊!真不错!这体格多壮实啊!这虎眉大眼的,多机灵!”
“瞧人家张婶把你夸的,还不快谢谢张婶。人家可是咱们村有名的大户,家里还开着铁匠铺生意呐。”
袁老娘听张婶夸奖自己家孩子,顿时春风满面,扯了下袁启让他回话。
“谢谢张婶。”
袁启随口说道。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张婶是他那个同桌“脆皮”她娘。脆皮名叫张小翠,因为脸皮薄,袁启和驴秃子便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脆皮”。眼前这胖女人来这儿的架势,不会是要把她家姑娘说给自己吧?难道老娘没有走后门,而是这女人不请自来?
“真是个乖孩子。”张婶当着袁启爹娘对他一顿称赞。
袁启爹坐在炕里头,抽着大烟,眼睛眯成一条缝。见张婶对自己娃儿的喜爱胜过自己,往日紧锁的眉头也变得舒展开来。他又吧嗒两口烟,缓缓地说道:
“那咱们刚才说的事……”
“哎呦,老哥,当然没问题。我走走关系,等成人礼时,让他俩到一块儿不就行了?反正我家小翠儿对你家小启本来就有意思嘛!”
张婶大笑起来,一身肥肉颤个不停,的袁启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原来这张婶还真是主动上门来提亲的。一定是脆皮那丫头脸皮薄不好意思跟自己表明心意,便趁着成人礼前跟她娘说了这事,于是人家主动上门来。
袁启想明白原因,心里立马不乐意了。
朝阳村历来有个不成文的共识:成人礼前虽然可以做手脚,但也是男方去跟女方家提亲。若是女的家先提,那就说明男的胆小不成事,会让村民嗤之以鼻,传为笑柄,做人都抬不起头。虽然的确有女方家提的,而且做的隐秘没人知道。但他袁启可不想背这样一个没面子的黑锅啊!
正想反对此事,张婶好像出他的顾虑,嘿嘿一笑道:
“小启,你心里想什么婶清楚的很,我刚才也跟你爹娘说了,就咱们几人知道这事,绝不告诉外人。再说别人也有这么做的,不一样没人知道嘛!”
袁启爹娘竟也跟着宽慰起来。
袁启有些无语,爹娘怎么这么糊涂啊!但他又不能反驳,不然惹得二老不高兴,又跟张婶闹了矛盾,万一这胖女人在村里一番闲言碎语的,让爹娘都抬不起头来,那可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