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且灯会还余两日。若是还有此等宵小在夜间胡作非为,岂不是大违圣人灯节狂欢的初衷?三人之中有一人全身上下纹身十一处,极其凶恶,最初过审时熬刑不招,得知同伙吐露实情还愤恨大骂,不得已认了口供。”
“那杜十九郎觉得如何?”
“这三日府中差役轮班休假,本是大多也要便服带着家人去坊市看热闹的。既如此,那就令他们伺机观察可有行贼盗之事者,若有捕获,以所捕贼人追赃罚没之钱的两成给予奖赏!如此一来既能够和家人团聚逛了灯会,又能多些人手留心街头不法者,岂不是两全其美?”
“好,果真好主意!”
见韦拯连连点头赞同,杜士仪便笑着拱手道:“不过,这毕竟是法曹事务,还请韦明府千万别说是我的主意。既然是明府首肯,自然就以明府之意推行即可。届时百姓心安,恶徒丧胆,明府之功也!”
不居功的属下谁都喜欢,更何况还有杜士仪和儿子韦礼的同年之谊,韦拯顿时哈哈大笑,却也不客气地答应了下来。等到杜士仪告辞出去,他招来一个心腹令史嘱咐了一番,把此事分派了出去之后,心思也回到了不数日就要发榜的省试上头。
孟温礼会用杜士仪主持京兆府试,他的推荐,源乾曜的首肯,这些都是极其要紧的因素,而杜士仪竟敢加试五场,而后试题泄露的风波又一度沸沸扬扬,最终解送名额让人无可挑剔,这一次就算主持省试的考功员外郎是张嘉贞门下四俊之一的员嘉静,料想也不敢把京兆府解送的举子黜落太多。
这一科只要能顺当,那张嘉贞的气焰也可以打压下去不少!此人为相,实在是刚愎太过了!
接下来这两夜灯会,因为有赏钱的关系,看灯会的同时留心一下蟊贼匪类的差役自是比从前多了不少,再加上韦拯命人张贴榜文,道是上元夜作奸犯科者加重处置,一时就连百姓之中也有扭了人送来的。节后两日,万年县廨理刑厅内的板子打得劈啪作响,最讨厌这种事情的万年尉王璞拗不过韦拯,心里固然叫苦不迭,还得硬着头皮过了一堂又一堂鸡毛蒜皮的案子。
一晃就到了省试发榜的日子。如今是功曹最清闲的时节,杜士仪一大早到万年县学巡视了一圈回来,在直房坐下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只见一个人连门都不敲,通报一声也没有,竟是径直冲了进来,却是书吏安海。
他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喜气洋洋地对杜士仪深深一揖道:“恭喜少府,贺喜少府!今岁京兆府解送的二十八人之中,都堂唱第时,春榜题名的有整整十九人,差一个便能够凑个整数!要知道,此次省试总共也只有三十三人及第!”
历来四方名士,都视京兆府解试为扬名之始,故而寄籍参加解试已经蔚然成风。听得此次京兆府解送的人中,竟是出了十九个新进士,杜士仪一愣之后,终于忍不住畅快地笑了起来。虽则这一次解送人数少,他又当众勉励这些人,未入等第者只是稍逊,不可埋没了真才实学,这些人并不如他们当年那般同进同出,但借助《神州解送录》,这些人的名声何止如日中天。有真才实学又有名声,再加上有京兆府撑腰,录取率自然高得惊人!
“好,好,名次如何?”
一说到名次,安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惋惜之意:“崔郎君可惜了,今次省试竟然又是屈居第二,至于苗家郎君则是位居第五。状元郎是陇西李氏子弟,一首试赋做得技惊四座,因而夺了头名。”
杜士仪不禁莞尔:“崔颢不是状头也不足为奇,他那轻浮的名声太大,再让他夺了状头,也不知道有多少流言蜚语。至于苗含泽……确是有真才实学,可惜了。”
如果苗含泽不是苗延嗣的儿子,没有苗延嗣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未必就不能更进一步。有时候,成也父亲,败亦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