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那种悲伤的气氛越见浓郁,行人匆匆都不敢高声阔论,弄得云英也大气都不敢喘。京城的李记车马行就在进了城门不远处,不巧的是李长海竟然接了礼部的私活帮着操持摄政王丧葬事宜,这几天都在西郊山上忙活,一时半会儿根本没办法见着。
云英这才真正的懵了。从朝日城出发之时她才想起一个挺严重的问题:风独幽家倒是在京城,可在京城的哪呢?之前她好像听辛离说过一条街的名字的,也不知是时日久了还是怀孕让人变得健忘,现在根本就记不起来。风独幽那人对父母淡漠得很,云英也不曾在他面前掀伤口,这次出门她也是太糊涂了,都没想着问胡伯几句。
之前还说李长海好歹在京城混了这么些日子,说不定能帮着打听打听京城出名的花匠最近过世;谁知道现在……
拒绝了李记车马行的留人,云英干脆又让马车送她直奔荣安大街。唐老夫人的信物果然好用,留在京城的杨嬷嬷两口子人很好,听她说了事之后杨嬷嬷家的五爷就出门往内城转悠去了,要说出色的花匠,自然是内城达官贵人们府上聘请,去内城找那些贵人府上后门的看门人准能问到消息。
休息了半天,云英感觉也不能这么呆坐着,杨嬷嬷便带着她出门往昔日繁华,这几天休市的花卉市场转悠,这地方是花匠们交流经验、买卖花卉的常地,没个确切的目标,也只有这样了。好在杨嬷嬷安慰她,因着摄政王的丧事,皇帝下了旨意,不但民间的喜庆事情要掩着,就是出丧也得排在摄政王后头去。
和王嬷嬷一样,这位杨嬷嬷也挺健谈的,知道云英是第一次来京城,沿路上就给云英说起了京城的一些注意事项,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说着说着,杨嬷嬷的话题也溜到了摄政王府上,说起来就是一声叹:
“云英小姐是不知道,咱们这位摄政王和王妃感情真是好,生怕他死去之后王妃没人照顾就跟着寻死,竟然在死之前拿府里的两位小少爷威胁王妃,说是王妃要是敢寻短,他就拉着两个小儿子做陪葬。啧啧,你说这么一来,摄政王妃还敢死吗?”
“嗯,是挺好的。”在云英看来,临时都只想着让王妃有动力活下来倒真是有情有义的一男人,只是听说他只顾着交代妻子去了,连身后事都没提一句,也不怕双胞胎儿子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给生吞了。
“摄政王的死讯传回府中就像是炸开了一锅粥,外面的传言又越说越难听,听说好多下人见势不对都开始挟带私逃,平日里围在摄政王身边阿谀奉承的那些人也都一个个噤若寒蝉的。还幸好摄政王府的大公子及时赶到,镇西将军也从边城赶回面圣,昨儿总算是有圣旨下来,摄政王追封为一等忠烈公,摄政王府还原为以前的诚王府,不过因着摄政王的忠烈,这诚王爵位世袭罔替,今后诚王一脉倒也不怕衰败了。”
杨嬷嬷跟在唐卓然夫妇身边日久,对政治的敏感度还挺高的,平日里难得有人像云英这么有兴趣听她娓娓道来,越说越畅快。殊不知云英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杨嬷嬷说的这些话上,而是有些自嘲这奔丧怎么也凑到一块儿了。风独幽是镇西将军“豢养”的花匠,不知道半路会不会被镇西将军夹带着一起带到京城,那样的话能比自己早上好几天呢。
得到了这个准信,云英决定在今晚要是没消息的话明天她就想办法走走镇西将军的路子,人不亲土亲,都是边城来人,自己丈夫还在帮他干活,镇西将军要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平易近人的话指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唉,要不是皇上把摄政王的事情办成了国丧,这条街上平日里是挤都挤不过去。”杨嬷嬷的一声喟叹让云英回过神来,一眼看过去正好是一家兵器店,说是兵器,其实都是些附庸风雅的假东西,看上去华而不实,一看就知道专门针对那些纨绔子弟的宰人大户。
还正在心里感叹这武器店老板挺会做生意,云英便见着一个眼熟的图案。那是一朵八瓣双层菊花,中间斜放着一柄鬼头柄剑。这么独特的图案她早已烂熟于心,不正是风独幽那调皮的义父在成亲当天托了殷巽转交的传家之宝么?之所以记忆深刻,便是因为鬼头剑和菊花的组合总会让人联想到点什么来。
玉佩是义父说宁家的传家宝,和这个武器铺子有什么干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