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俊气急,摇晃着站起,踉跄前奔抓住酒保衣襟,口中喷着酒气怒吼道:“你敢不卖我酒?你知我是谁否?我是——”
“子英,你何以失态至此,快快住手。”
听到有人斥责于他,盖俊怒而回身,定睛一眼,模糊中隐约是二位从父兄的模样。
盖泓、盖洄二人平日不再这里喝酒,之所以来此是一个同窗看到盖俊买醉,告知了他们。
盖泓看着地上大大小小的酒厄,责备道:“你怎么喝了这麽多酒?”
盖俊醉眼斜睨,轻笑道:“不多不多,才一石有余。”
盖洄对还要出言的兄长摇摇头,转问盖俊:“这还不多?子英你是何时回来的,怎地不通告我们一声。”
“昨日。”盖俊突然哭诉道:“阿兄,我心里苦啊!”
盖洄拉着盖俊坐下,问道:“你心底如何苦了?”
盖俊哭着抱怨道:“公尚病故,子源回乡,同学三万而无一知己,你说苦否?”
“这就叫苦?”
“那还要如何?”
盖洄侃侃而谈道:“子英父有才、母有贤、妹有慧,汝知名,未来一片坦途,更得蔡家女郎倾心,连你也喊苦的话,将置他人于何地?吾等岂不羞愤死?”
盖俊叫嚷道:“我便是苦了,你待怎地!”
盖洄苦笑,平日盖俊性格稳重,怎么也没想到喝醉酒会变得这般撒泼。
盖泓拍案而起,指着他道:“放肆,你小子……”
盖俊理也不理,将案上盘碟杯筷尽数推到地上,伏案呼呼睡去。
二从父兄面面相觑,见酒保几次欲言又止,哪会不知其意,出言道:“放心,绝不少你一钱,你算一下酒钱和破碎的碗碟总计多少。”
酒保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给出一个数字,盖泓想也没想递去一袋钱,他二人自身所拥有的钱财不下盖俊,自不会在乎这点小钱,难的是怎么把盖俊送回家。他们当然有马车,不过因为听到盖俊买醉的消息出来急了,没有乘车,如今再回去召过来太过麻烦,不如使唤酒保跑腿,直接从市中雇一辆马车。
等车来了,盖泓显然还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肯去,盖洄不敢和兄长争辩,只好自己去。他少时受父亲影响,只顾学经,气力为短,为了把盖俊抬上车,着实费了不少力气,这还是有马夫、酒保的帮衬。
将盖俊送到家时,盖胤颇为诧异,方才小族叔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喝多了,而且他素来知晓小族叔酒量,尚是第一次看到他喝得烂醉如泥。
他不比盖洄,抬起盖俊如无物,一路送至卧室榻上,为他盖上被子退下。
门方合上,盖俊猛地睁开眼,翻身“哇”的吐了一地,晃了晃脑,又重新躺回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