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可惜了!”好半响,引章才无不遗憾轻轻叹了口气,望着李清白道:“如此,今后你是再也不去娄们绣坊了、要在家里安心备考了?”
李清白脸色不可察觉变了变,手上一紧,终于决然点点头,道:“不错,往后,不能去了!”
“唉,那就可惜了!巧手她们还等着人教赏画观画呢!”引章心头一叹,依然淡淡笑着,娓娓道:“不知李先生可认识什么人知画懂画会画的?给我推荐推荐如何?“李清白身子一抖,脸色变得异样的又青又白,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忍不住紧紧握成了拳。
“大小姐”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音涩涩,陪笑道:“梅huā书院的吴先生,虽然上了年纪,却是画得一手好画,尤其工于山水huā鸟翎毛,对书画鉴赏也颇有功夫。小姐若是愿意,我,我可以替小姐亲自去请!”
“真的吗!那太好了!”引章欢然笑道:“李先生,真是谢谢你了!”
“呵呵,大小姐客气了!”李清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笑得有气无力。
引章见目的达到,二则实在不忍看他失落痛苦的样子,略坐了坐,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了。李清白也没多留,只说一定会尽快去请吴先生。
回去的马车上,引章和鱼儿都沉默不语,二人心头都有些沉重和不安,仿佛做了亏心事一样。鱼儿几次三番抬头望望引章,终又垂下眼眸,什么也没说!
鱼儿不说,引章岂能不知?就连她的决心,也忍不住有些动摇起来,忍不住暗暗的问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倒是巧手知道了此事,只是淡淡一笑,依旧那么温婉恬淡,若无其事轻声笑道:“原该这样的!对李先生,求取功名,那才是正事!
倒是我们往常不懂事,耽搁他太多时间了!”
引章很快与王效珍、鱼儿商量定了,预备买下玲珑绣坊旁边与后边几所房子,打通扩建,再订购一批上等的刺绣器具,买下二十名十二岁上下的伶俐小姑娘,雇佣三十名熟练绣娘,扩大规模。扩建时,二十名小姑娘暂时住在湖春路骆宅后院,由蓝楹带着五名熟练绣娘对她们进行培训,那三十名熟练工则留在绣坊,一边跟巧手等学习,一边帮着做活计。
玲珑绣坊的生意越来越大,又加上染线坊也已经开始正常染线,没个牵头的人也不好,便同引章商量,将玲珑布庄姓阅的大伙计派倒绣坊去当掌事,给他派了两名副手,管理日常营运琐碎事务。
待得绣娘买好雇好,房宇谈妥,开始扩建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十一月中旬的杭州,天气颇显几分清冷,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冬的衣裳。眼看就要到十二月了,每年十二月开始,是骆家商号算总账的时候,都要忙得晕头转向。这些日子闲着没事,引章便打算回骆家庄小住些日子,虽然给安寄翠去了平安信,送了礼物,她也确实大半年没回家了!
不想,她还没回清水镇去,胤tángáng这家伙不知怎的却跑到杭州来了!
就在准备回家的头天下午,红叶却恭恭敬敬呈上了胤tángáng的信。引章顿时就有点烦,不情不愿接过来拆开,废话连篇,她也没怎么仔细看,只有两句话看清了,一句是向她索要以那幅泛舟湖面图为底本的绣品,二是说,近期有差事下杭州。
引章这才想起那幅画还被她压在不知道哪个箱笼底下呢,还说什么绣品?那东西若是被巧手、巧嘴等看到了,那还了得?她骆引章往后还有何脸面见人?至于他有差事下杭州,关她什么事?
红叶在一旁悄悄瞟了引章一眼,见她脸上阴晴不定,不得不硬着头皮陪笑道:“大小姐,九爷派来的人还在门房等着回信呢!小姐您看“哦,让他再等等,我这就去写回信!”引章将信一折,转身去了书房。提起笔,蘸了墨,终又将笔搁下。跟他,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将一张空白信笺折好随手装入信封,写了“九爷亲启”四个大字,拿出去交还红叶。第二天的行程,依然照旧!
谁知,次日一早,还没上马车,随着一阵得得的马蹄声,胤tángáng带着两名小奴,飘然而至,怒气冲冲翻身下马,沉着脸瞪着她。
看着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引章生怕他在下人们面前说出什么话来面子上不好看,忙堆起满脸的笑容,故意讶然笑道:“这不是九爷吗?怎么这么巧!鱼儿,咱们暂时不回去了,叫人把行李搬回屋去!九爷快请,进来说话!”
“哼!”胤tángáng轻轻冷笑,一撩袍子,沉着脸随她进去。
一进屋,胤tángáng秀眉一蹙,咬着牙恼羞成怒道:“好呀你!爷一说要来杭州,你就要避开?嗯?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说说!”胤tángáng气呼呼从怀里掏出引章那封空白的回信,拍在桌上。
“九爷何出此言?”引章表示很无辜,笑道:“九爷不是来公干的吗?我为什么要避开?再说了,我这是回家!九爷的书信在后,我决定回家在先,哪里又谈得到避开呢!哦对了,九爷不是说过几日才到的吗?怎么,呵呵,今儿一早就到了呢!至于那信嘛,我肚子里墨水不多,怕写出来九爷笑话,所以只好不写了!”
“哼,你还有理了!”胤tángáng白她一眼,道:“怎么?爷早些到你有意见?”
“没有!只是”引章不得不违心道:“仓促之间未作准备,不能进略尽地主之谊,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口是心非!胤tángáng不由“嗤”的一笑,望着她的眼光也温柔了许多,柔声道:“那么,你尽管准备好了,爷不会这么快就走!还有,爷的绣品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