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táng瞅了她一眼,好笑道:“你着什么急!明早还得上朝,跟老爷子请休假,下了朝进宫见额娘,府上和京里的事务也还得交代一番。对了,后天还得请五哥、八哥还有十弟他们这些兄弟吃饭呢,兄弟们很久没聚一聚了,大后天咱们再走吧!”
引章心里有些失望,不过一想也是的,胤táng这一回来说什么也得听秦管家汇报汇报府上事务、得管管他的生意吧?这样也好,她可以从容收拾,好好陪陪儿子,顺便再去骆家在京的各处生意转一转。这么想着,心里又坦然了,笑着点头说了个“好!”字。
听胤táng所说,她突然想起胤俄,不禁笑问道:“真是奇怪,十爷怎么没见上咱们这儿来了?以前只要你在,他可是来了就不想走的啊!”
“谁知道呢!”胤táng倒不在意,笑道:“他爱来不来,不来也没什么。”
其实胤táng心里清楚,那天引章和鱼儿回京,胤táng出城去接,恰好进城时路上碰见胤禩胤俄,便停下来说了几句话。引章是没察觉什么,但胤俄看到鱼儿跟胤禩说话的那种情景,他装了心思的人岂能也毫无察觉?得知鱼儿去了河南找引章,巧合之下在那跟胤禩单独相处了几天,他心里就更加别扭吃味了!这两天八成躲在府里生闷气呢!
其实要说到生气,胤táng更生气。一开始他便想着要撮合鱼儿和胤禩,胤俄这愣头青莫名其妙的插一脚进来,围着鱼儿团团转,各种讨好献殷勤,他早就看得不耐烦了。不过还好,鱼儿对他根本没意思!不然他九爷的面子往哪儿搁?
引章听胤táng漫不经心如是回答。若有所思,十分怀疑的盯着他一眨不眨,探究的眼神瞅着他。似要将他看穿。
胤táng被她看得发毛,斜了斜肩挪开了点,盯着她笑道:“你干嘛这样瞧着我?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了。简直太不对了!”引章毫不掩饰心中的疑问,道:“你不是跟他最要好吗?怎么突然对他的事这么淡漠了?是不是你们俩吵架了?为什么吵啊?”引章双目突然炯炯。十分期待的望着他。
胤táng蹙蹙眉,伸手搭在她肩头:“你想多了,哪有什么吵架!老十去了一趟蒙古,恐怕是挨老丈人训了,回来在府里生闷气呢!你老问他做什么?走,睡觉去!”说着起身,拉着她就走。
引章一笑也就罢了。没再多言什么。
次日胤táng按计划一件一件事的办,先是跟康熙请假,康熙瞅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说:“早点回来,别在外边逛太久了,影响不好!”胤táng听罢汗颜,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头子!
然后去跟宜妃要宫嬷嬷,宜妃问明了缘故自然答应的,忍不住还取笑了胤táng两句,说他从前只知道要她跟前的宫女。这回倒要了个老嬷嬷,若是放在从前,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胤táng听了极不自在,只有苦笑的份。心中却想:那还不是您一个劲的明示暗示弄得人烦。什么都要过问,要不然爷要那些女人做什么?
宜妃说着又叹,让胤táng好好对待宫嬷嬷,说那到底是伺候她多年的老人了,凡事要给她留面子。索性连头也不叫宫嬷嬷进来磕了,命她直接在九爷府住下便是,又叫人将她的一应用品衣物打包收拾,连同她的赏赐一起送到九爷府。
胤táng少不得一一答应。
次日晚上,胤táng穿戴整齐便出了门,与一应兄弟在清风苑聚会。在京城里的三阿哥、五阿哥、七、八、十、十二、十三、十四都去了,倒也热闹。引章便带着儿子独自在琴瑟居吃饭,吃了饭逗着儿子玩耍一回,让宫嬷嬷抱着去睡了,便与鱼儿翻看探讨了一番葡萄庄园送来的账本和各项事务记载,倒也不闲着。
不料,亥时刚过不多会,胤táng便摇摇晃晃的回来了,脚步沉沉,掀帘进来,带起老大一股酒味。
鱼儿见了忙去招呼小丫头煎醒酒汤,准备热水、热毛巾、干净衣裳,引章皱皱眉起身迎上前去,道:“今儿回来的倒早,怎么一身的酒味!”
胤táng苦笑着拂了拂衣襟,道:“别提了,不是喝多了,还不是胤俄那愣头,一壶酒都倒我身上,我也懒得换索性散了回来了!手上蹭了点皮,拿纱布帮我包一包吧!”
引章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提着在一旁,轻轻惊呼一声,忙细看了看,果然划了两道一指来长的口子,粘着凝结的暗红血块。
引章便扶他坐下,一边去拿药水棉签纱布一边抱怨:“怎么那么不小心,你不会弄好了再回来?这个十爷也是的!”
胤táng听了笑道:“一旁伺候的都是笨手笨脚的小厮,再有就是唱曲弹琴的姑娘,爷怎能让她们碰着呢,这不赶着回来了!”
引章听了回来便瞪着他,一边拿棉签蘸了药水拿起他的手轻轻擦拭一边道:“还有唱曲弹琴的姑娘?”
胤táng大悔不该这么说,忙讨好笑道:“只是唱曲助兴而已,没有别的!”
引章听着忍不住一肚子酸意,轻轻哼了一下,道:“你还想有什么别的?”
胤táng一手由她握着上药,另一手又不安分起来,伸过去揽着她的腰笑道:“我自然不想,怎么会呢!”
“好了!”引章只替他上了药,道:“伤口不算深,这种天气还是不要缠纱布了吧!”她不禁有些纳闷,疑惑道:“好好的怎么会伤到手呢?十爷跟你打架还是怎么的?”
胤táng下意识咳了一下,笑道:“他一个劲找我喝酒,我说了明儿要早起陪你出门,他不依,半醉不醉的绊了一下撞过来,刚好将桌上酒壶撞着了,我伸手去扶,不料酒壶碎了。划着了手,酒也洒了一身!算了,还说这个做什么。我懒得换衣裳了,咱们早点歇着吧!”胤táng醉眼斜趋,声音也有些含含糊糊起来。不管不顾的强行拉着引章起身往床榻奔去,将她扑倒压在身下。伸嘴便一顿乱吻。
“别,别!”引章扭开头,喘息着瞪着已半坐起身在解着衣裳的胤táng,道:“你的手受伤了,还是不要了!”
胤táng几下子将衣裳扔到床下,又伸手去扯她的,伏在她身上吻着。含糊笑道:“无妨,今儿不用手……”
“……”引章顿时娇吟起来,身心俱荡。
鱼儿带着小丫头端来了热水,却见隔着卧室的帘幕低垂,影影绰绰,不禁微微摇头,挥挥手,与小丫环们一块退了出去。
一番折腾,引章累极,伏在胤táng怀中不时睡去。胤táng静静抱着她半响,却轻轻抬起受伤的手瞧了瞧,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且说宴席上,众兄弟许久不见。说笑喝酒极是热闹,只有胤俄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
胤俄向来憨直,说话最是逗趣,也最爱热闹,平日里酒桌上有他一个抵得上别的十个,气氛好得不得了。他没精打采,十分热闹也就少了七八分。大家聊天喝酒,虽也和气,总归不如往常气氛,不过一个半时辰左右,便已尽兴了。三阿哥便首先告辞,他走了不久,五阿哥、七阿哥也走了,于是再喝了几杯,大家便都散了。
胤桢大嫌不过瘾,便强拉着胤禩、胤俄、胤táng,另找了地方重新喝,他们只好依了他。
重新推杯论盏,此时都是自己人,大家也更加放开了胸怀,胤桢便笑着向胤俄道:“十哥今天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心里烦!”胤俄倒也不含糊,瞅着他道。
胤俄这一说,其他三人“轰”一下都笑了。胤俄难得说烦,这个字从他口里说出来,大家都觉得很不搭调所以好笑。
胤桢听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所谓一醉解千愁,烦了更要喝嘛!来,十哥,我陪你满饮一大杯!”
胤俄虽然举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碰了之后却举着杯子叹了口气,道:“酒入愁肠愁更愁,喝了也是一样烦!”说着仰脖一饮而尽。
见他这样,三人的反应各异。胤禩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诧异和深思,胤táng则有些了然和不安,只有胤桢先是一怔,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打趣道:“呵呵,十哥什么时候也学会吟诗了!不过,该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