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北京时已是凌晨,石拾带着我直接打车到了天安门广场,虽然已经是凌晨时分,广场上还是有不少人,我和石拾两人并不显得突兀。石拾带着我走到毛主席纪念堂侧面一处小门,门外站着两名穿着黑风衣的寸板头,腰板笔直。见到石拾均挺胸行了一个军礼道:“石老您来了!”
石拾向他们点头示意,指了指我说:“一个朋友,一起进去。”
两人警惕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把门打开后站在门两旁,等石拾和我走进去后,门便在身后关上了。
走道是一条向下倾斜延伸的水泥面斜坡,没有任何装饰,粉刷得白的耀眼的墙壁,走道顶上隔几步一个声控圆形白玻璃罩灯,如围棋子一样贴在顶上,没有花哨的装饰,没有华丽的饰品,整洁肃穆。
不一会就到了毛主席的水晶棺边,石拾站在水晶棺前三次深鞠躬,我站在石拾身边也随着他三鞠躬,鞠躬完毕,石拾从随身带着的手提袋中拿出了一个小香炉和香烛黄表纸,摆放在水晶棺前。做完这些石拾走到水晶棺边,看着毛主席的遗容,绕棺三圈,眼眶湿润,他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角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绕棺完毕,石拾退后准备开始拜祭,从白天瞻仰主席遗容的上方大堂$∨,传来一个声音:“大家伙看看,真有个老不死的老左!”
“老而不死是为贼!听长辈说有这么个老玩意儿,咱还不信,今儿可见着活的了!”又一个声音接上来说道。
“早就觉得这个劳么子纪念馆要拆,省得总有人在这里招魂!”一个粗狂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这个粗人,拆这一个地方有什么用,还是学人家苏联好,一了百了,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人家要自由呢!呵呵呵呵呵。”一个娇媚的声音说道。
我抬头向上看去,上面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打头那个男的不过三十多岁,面上敷了粉,嘴角挂着邪笑,笔挺的衣服,第二个男的身材高大,肩膀比常人宽阔一倍,像是练过横练功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上面四人像流沙一样融化,只剩四滴鲜血飞向石拾,被他抬手定住悬在手掌上,这期间石拾头都没有抬起来过,认真的给主席布置祭品,呼吸间四个小丑灰飞烟灭,石拾恭敬的将四滴鲜血般的殷红结晶放在香烛前面说道:“主席!您看!他们知道我今年太忙,没时间准备祭品,亲自给我送来了呢!这种跳梁小丑您自是不会在意,要是您看到今天一幕,准会又笑责我这暴烈性子,他们身上不配流淌我华夏热血,我就抽出来祭拜您!”
刚才灭杀四人时我没有开天目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石拾不愧是战争年代走过来的铁血英雄,杀伐果断。
石拾摆放好祭品,盘坐于地,从衣袖中抽出一根弯曲扭结的拃长骨笛来,放到嘴边,呜呜耶耶的吹起来,不知道吹奏的是什么曲调,古朴苍凉。
一曲毕,石拾起身收拾,我在一旁问道:“石先生,我不懂政治,也不喜欢政治,但我从小崇敬毛主席!听那四人说你是左派?你是左派吗?什么是左派?”
没想到这一问把石拾的话匣子打开了,石拾放下手上的香烛、香炉,苦笑道:“方先生这么一说,倒是把我问住了,我这些年一直没有想清楚什么左派右派的,毛主席在世的时候,我没想自己是左派右派,只知道我民族积贫积弱总算一朝站起!只知道我民族朝气蓬勃能与美国一战于朝鲜不分伯仲!只知道两弹一星腾起于戈壁!只知道诸多水库与大坝,黄河不再决口!只知道建立了完备的工业体系建立!邓公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也没想自己是左派右派,只知道大家吃好了、穿好了、用好了、过好了!我不知道左派右派,只知道毛主席和邓公都是天下为公,不是什么左派右派,是正派!当年我亲历,亲眼所见,大家喊出毛主席万岁是发自内心的真诚!喊出小平您好也是肺腑之言!我不懂什么学说,我只知道民族在强盛!如此我宁为马前卒!宁为鹰与犬!”
说完有些意犹未尽的继续道:“方先生可能知道邓公改革开发后的巨变,但不十分清楚解放前的情形,方先生不是问过我,为什么现在有人描绘的民国十分美好!哼哼,我是过来人,在民国时代,对于劳苦大众来说,那是地狱;而对于少数“精英”来说,那是天堂!富者有阡陌之田,从来都不是革命的理由;贫者无立锥之地,才是造反的原因!民国时候,死人再平常不过,人命贱如狗!再向前回溯,更加不堪,我还未遇到恩师前,时值清末乱世,众苦逼迫,一言难尽……今日我坐高铁,就是想到曾经英国还被称为英吉利的时候,强为满清修筑铁路,如今,风闻英国出钱要我们给他修高铁!这其间不过短短百年!今日之中国,气象巍巍,有多少如主席这样的先烈斑斑心血在其中!”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石拾不知道,他这个道似乎又知道一些。
石拾收拾完,我和石拾一并向水晶棺中的毛主席三鞠躬,沿路返回,走到门口一看,门口的两个黑风衣守卫已经不知去向,石拾叹了一口气,反身关好门。